史湘云道:“花草和人其实是一样的,气血充足,就能长得好。”
翠缕扭过头来,说道:“我才不信呢,如果说花草和人是一样的,那我怎么没见过人头上又长出一个头来的人?”
湘云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说道:“我就说了,让你少说话,你偏偏爱说话,这叫人怎么回答你呢?
这天地之间万物都是由阴阳两气构成的,有的正,有的邪,有的奇特,有的古怪,千变万化,都是因为阴阳平衡的程度不同,
有些东西一出生就非常罕见与众不同,人们觉得很神奇,但归根结底,它们的原理都是一样的。”
翠缕道:“照你这么说,从古到今,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所有东西都是阴和阳?”
湘云笑道:“你这个糊涂蛋,越说越离谱了,
什么叫‘都是一些阴和阳’,难道还有个叫阴阳东西?,阴阳是无形的是相对的,不是个东西。
‘阴’‘阳’两个字其实是一个字,阳到了极点就变成阴了,阴尽了就变成阳了,不是说阴尽了就有个阳被生出来,阳尽了就有个阴被生出来。”
翠缕道:“你把我弄得更糊涂了,到底什么是阴阳,都没个影没个形的,我就只问姑娘一个问题,这有阳到底长什么样?”
湘云道:“阴阳哪有什么样子,它不过是一种气,当这种气赋予物体时,物体就有了形状,
比如说天是阳,地就是阴;水是阴,火就是阳,日是阳,月就是阴。”
翠缕听了这话,笑道:“我懂了,我懂了,难怪大家都管日头叫‘太阳’,算命的还把月亮呢什么‘太阴星’,原来是这么回事。”
湘云笑道:“阿弥陀佛!你总算是明白了。”
翠缕道:“这些这么大的东西有阴阳就算了,难道那些蚊子、跳蚤、小飞虫、花儿、草儿、瓦片、砖头也有阴阳吗?”
湘云道:“怎么会有不分阴阳的东西呢,就像那一片树叶儿还分阴阳呢,那朝向太阳的一面是阳,这面,朝地下的一面就是阴。”
翠缕听了,点了点笑道:“原来是这样,我可算明白了,那我们这手里扇子呢,哪边是阳,哪边是阴呢?”
湘云道:“这边正面的就是阳,这边反面的就是阴。”
翠缕又点了点笑了,还要找些东西来问,但一时又想不起要问什么,猛地低头就看见了湘云腰带上系着的麒麟,
于是就拿起了起来问道:“姑娘,这个东西难道也有阴阳吗?”
湘云道:“飞禽走兽的话,雄的就是阳,雌的就是阴,母的就是阴,公的就为阳,怎么可能没有阴阳。”
翠缕道:“那这个金麒麟是公的还是母的呢?”
湘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翠缕道:“这个就算了,怎么东西都有阴阳之分,我们人反倒没有阴阳呢?”
湘云对着翠缕的脸啐了一口,说道:“你这个死丫头,好好地走路,越问越不像话了。”
翠缕笑道:“这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呢?我已经知道了,你不用难我考我。”
湘云笑道:“你知道些什么了?”
翠缕道:“姑娘你是阳,我就是阴。”
翠缕说完,湘云就拿着手帕捂着嘴,呵呵地笑了起来,
翠缕道:“我说对了吧,看你笑成这样。”
湘云道:“对对对,你说得对。”
翠缕道:“按照规矩,主人是阳,仆人是阴,难道连这么基本的道理我都不懂得?”
湘云笑道:“没错,你确实很懂。”
(翠缕真是个好奇宝宝。)
两个人边说边走,刚走到蔷薇花架子下,湘云道:“你看,那是谁掉的首饰,金灿灿的在那儿。”
翠缕听了,赶紧上前捡了起来紧紧地握在手里,笑道:“这下可以分出阴阳来了。”
说完,先拿着史湘云的金麒麟看了看,湘云也要看她捡的东西,翠缕就是不放手,笑道:“是个宝贝,姑娘不能看,
这东西从哪儿来的,真奇怪,我从来没有在这边看见过谁有这个东西。”
湘云笑道:“拿过来,给我看看。”
翠缕把手掌打开,笑道:“看~。”
湘云仔细一看,发现是一个光彩夺目的金麒麟,比自己戴的这个还大还绚丽,
湘云把它托在手掌上,只是默默地看着,没有说话。
两个正出神,忽然就看见宝玉从那边过来了,笑着问道:“你们两个在这太阳底下干什么呢?怎么不去找袭人?”
湘云赶紧把那个金麒麟藏了起来,道:“正准备去呢,咱们一起走吧。”说完,就一起来到了怡红院。
袭人正站在台阶下,靠着栏杆吹着风,忽然看见湘云过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拉着她的手笑着说起了分开后的一些情况,没一会儿,就来到了屋里坐下,
宝玉笑道:“你应该早点来的,我得了一件好东西,专门等着你呢。”
说完,一边在身上掏,结果掏了半天,呀的一声叫了出来,就问袭人:“那个东西被你收起来了吗?”
袭人道:“什么东西啊?”
宝玉道:“就是前几天得的那只麒麟。”
袭人道:“你天天都带在身上,怎么问呢?”
宝玉一听这话,猛地一拍手道:“这是弄丢了,得去哪儿找啊!”说完就要起来自己亲自去找。
湘云听了,才知道原来是他遗失的,于是就笑着问道:“你什么时候又有只麒麟了?”
宝玉道:“前几天好不容易才得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丢了,我也是糊涂了。”
湘云笑道:“还好只是个玩意儿,瞧把你紧张的。”说完,把手一摊开道:“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宝玉一看见,顿时高兴得不得了,伸手过来拿,笑着道:“还好你捡到了,你是在哪儿捡到的?”
史湘云笑道:“还好是这个东西,要是明天把官印也给弄丢了。也算了吗?”
宝玉笑道:“丢了官印倒是没什么,要是把这个丢了,那我就该死了。”
袭人给史湘云倒了茶,递给她,一边笑着道:“大姑娘,听说你最近有喜事了。”史湘云脸一下子就红了,只喝茶,不说话。
袭人道:“这会儿害羞了,还记得十年前,我们在西边的暖阁住着的时候,晚上你和我说的话儿吗?
那时候你不觉得害羞,这会儿怎么知道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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