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道:“像雨村这样的算是运气好的了,
还有和我们家差不多的人家,就是甄家,以前是一样的有功勋的,一样是世袭官职的,过着一样的生活的,我们也经常有往来,
不过才几年,他们家进京,还派人来我这儿请安,还热闹得很,
后来突然就抄了家,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了,不知道他们家最近怎么样了,心里也着实惦记,
看到这些,你还想不想做官?怕不怕?”
贾赦道:“咱们家是最太平的。”
冯紫英道:“确实,贵府是不怕的,一来,宫里有贵妃娘娘照应着,二来,贵府也有很多亲戚朋友。
三来嘛,贵府,从老太太开始,到少爷们,没有一个刁钻刻薄的人。”
贾政道:“虽然家里没有刁钻刻薄的人,但是我们家也没有什么有道德、品行、才华的人,都是白白享受国家的俸禄和自己收点租过日子,哪里当得起。”
贾赦道:“不要说这些了,咱们喝酒吧。”
大家又喝了几杯,饭菜摆了上来,吃完饭,喝了茶,冯家的小厮就走了过来小声地对冯紫英说了一句话,冯紫英就起身告辞了。
贾赦和贾政问道:“什么事?”
小厮道:“外面下雪了,报更的梆子也敲了,入夜了。“
贾政叫人去查看,雪已经有一寸多了,
贾政道:“那两件东西你收拾好了吗?”
冯紫英道:“收好了,要是贵府要用的话,价格还可以再优惠一些。”
贾政道:“我会留意的。”
冯紫英道:“那我就等你的消息,天冷,请回吧,别送了。”
贾赦贾政就命贾琏把冯紫英送了出去。
冯紫英离开以后,贾政叫守门的人过来吩咐道:“今天临安伯那边来请我们去吃酒,知道是什么事吗?”
守门的小厮回道:“奴才也问过,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庆的事,只不过是南安王府里来了一队小戏班子,
伯爷高兴,要唱两天戏,请关系好的爷们去看看,热闹热闹,估计不用带礼物。”
正说着,贾赦就过来问道:“明天二老爷去不去?”
贾政道:“人家这么热情,怎么好不去呢。”
正说着话,守门的小厮又过来禀报:“衙门里的书吏过来请老爷明天上衙门,有办公处交待要办的公事,必须要早点过去。”
贾政道:“知道了。”
说完,就看见两个管理屯里的田庄地租的下人走了过来,请了安,磕了头,在旁边站着,
贾政道:“你们是郝家庄的?”
两人应了一声“是”,贾政也没有继续问了,只是和贾赦聊了一会儿,然后就各自散了,
下人们就拿着灯送贾赦离开了。
这边的贾琏就叫那个管理田租的人说:“说说你的情况。”
那人说道:“十月的租金奴才已经收上来了,本来是明天就可以送到的,
没想到在京城外面,有人拦下了车,不分青红皂白把车上的东西都掀翻在地上,
奴才告诉他们说这是我们家收租的车子,不是做生意的车,他们根本不管这些,
奴才叫车夫尽管拉车走,几个衙役就把车夫胡乱打了一顿,硬是拉走了两辆车走了,
所以奴才才先过来禀报,求爷派个人到衙门里要回来,
另外,也整治整治这些无法无天的差役才行,
爷你还不知道呢吧,更可怜的是那些做生意的车子,连客商的东西都不顾,掀下来就赶走,
那些赶车的但凡说句话,就被打得头破血流的。”
贾琏听了这事,骂道:“这还了得。”
立刻就写了一个贴子,叫下人:“拿去跟扣了车的衙门要车去,还有车上的东西,要是少了一件,饶不了他们,快去叫周瑞。”
周瑞的不在家,又叫了旺儿,旺儿中午就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贾琏道:“这些王八羔子,一个个都不在家里,一年到头白吃饭不干活。”
于是就吩咐小厮们:“快给我去找他们。”
说完,他也回自己的屋里睡觉了。
临安伯第二天又派人过来邀请贾府的人过去看戏,
贾政告诉贾赦道:“我是衙门里有事,琏儿要在家里等候把车要回来的事,也不能去,还是大老爷带宝玉过去应酬一天吧。”
贾赦点了点头道:“也可以。”
贾政就派人去叫宝玉:“今天你跟大爷去临安伯府那里听戏去吧。”
宝玉高兴得不得了,就换上了衣服,带着茗烟、扫红、锄药三个小厮就出来了,
见到贾赦就给他请了安,然后上了车,来到了临安伯府。
守门的小厮进去通报,过了一会儿就出来说:“老爷请进。”
于是贾赦就带着宝玉进了院子,只见里面宾客满座,气氛热闹非凡。
贾赦和宝玉见过临安伯,又和一众宾客互相打了招呼,大家都坐了下来聊了一会儿,
就看见一个戏班的班主拿着一本戏单和一个象牙手板,走了上来给大家行了一个半跪礼,
说道:“求各位老爷点戏。”
先从尊位上的人开始点,轮到贾赦,贾赦也点了一出,
那人一回头看见了宝玉,就没有往别处去了,竟然抢先一步上来行了个半跪礼道:“求二爷点两出戏。”
宝玉一看那个,脸上跟敷了粉一样,嘴唇跟抹了朱砂一样,鲜润得就像出水的荷花,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人
原来这并不是别人,正是蒋玉菡,之前听说他带着小戏子进京,也没有见他去找自己,
这时见到了,又不好站起来,只好笑着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蒋玉菡指了指自己,笑道:“怎么?二爷竟然不知道吗?”
宝玉因为大家都在,也不方便说话,只好胡乱点了出戏,蒋玉菡走了,就有几个人议论道:“这个人是谁?”
有的人说:“他以前是唱小旦的,现在不唱小旦了,年纪也大了,就在府里掌管戏班,
之前也改唱过小生,他也攒了好几个钱,家里已经有两三个铺子了,只是他不肯放下以前的老本行,还是继续掌管戏班。”
有的说:“估计已经成家了吧。”
有的说:“还没定亲呢,他倒是拿定了主意,说人生的配偶是关系到一生一世的事,不能胡闹的,
不论是尊卑贵贱,总是要配得上他的才行,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娶妻。”
宝玉心里暗想:“不知道将来是哪家的姑娘会嫁给他,要是能嫁给这么个人,也算是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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