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亏大了。”

    陈伶走在回家的山路上,低头看向自己被打出两个窟窿的棉大衣,眸中满是心疼。

    考试时期的预备席没有工资,衣服破了自然也没有补贴,这么一算,自己在打工期间平白无故损失了一件衣服……这让本就没有收入来源的家庭,雪上加霜。

    当然,今天他还是有收获的。

    【当前期待值:40】

    自从被钱凡指使,接替吴友东去做调查之后,观众期待值就一直稳步增长,在去茶馆找执法者的期间涨了5,杀穿酒馆一口气涨了10

    原本陈伶以为执法者回酒馆也能收获期待值,事实上并不没有,看来只有在他亲身到场目睹的情况下,才能增长观众期待值。

    陈伶觉得,自己已经隐约摸索到快速获取期待值的途径了。

    他沿着山路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回到寒霜街,尚未走进门,就听到一个通透悠扬的戏腔从屋中传出。

    “小尼姑年方二八,

    正青春,被师傅削了头发。

    每日里,在佛殿上烧香换水,

    见几个子弟游戏在山门下。

    他把眼儿瞧着咱,

    咱把眼儿觑着他。

    他与咱,咱共他,

    两下里多牵挂……”

    听到这段戏曲,陈伶的眉头微微上扬。

    这段《思凡》,是戏曲中的经典桥段,在前世因大名鼎鼎的电影《霸王别姬》为世人所知,陈伶也没少听过,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个世界的戏曲剧目,竟然与前世是一样的。

    更让陈伶吃惊的是,陈宴的声音竟然如此好听,唱功也极其扎实,就连前世在剧院中表演的那些名角跟他相比,都逊色不少。

    按理说,没有名师教导,基本不可能走到这一步才对……

    陈伶一边想着,一边走进家门,只见楚牧云还是那个姿势坐在客厅,认真的捧着一本书研读。

    “你不会一天都在这没动吧?”陈伶忍不住问道。

    “动了啊,上午出去走了走,透个气。”

    陈伶点点头,“阿宴没有吵到你吧?”

    “没有啊。”

    “那就好。”陈伶在桌边坐下,目光看向卧室中,一边对着镜子练习勾眉,一边张口练嗓的陈宴,神情复杂的开口,

    “阿宴从小对戏曲就有兴趣,可惜,三区太小了,没有人能教他……我们家也请不起老师。”

    “戏曲……这年头确实没什么人懂了。”楚牧云往卧室看了一眼,

    “据我所知,极光城里都没几个人懂。”

    陈宴的唱声逐渐变小,他似乎是听到陈伶回来,立刻噔噔噔的跑到客厅,激动的问道:

    “哥,你看我化的好看吗?”

    陈宴眨了眨眼睛,红杏般的眼影向两侧晕开,淡雅柔和,眼睛在粗黑线笔的勾勒下上扬吊起,显得格外有神。

    陈伶认出了这是“旦角”的妆容,不过可能因为陈宴是纯自学,与前世的相比,还是有不少差异。

    但即便如此,这依然是一张绝对挑不出毛病的,完美的美少年面孔。

    “好看。”陈伶由衷回答,“不过有点细节好像不太对……有时间,我给你再改改。”

    “哥,你也懂戏曲妆容吗?”

    “一点点吧。”

    陈宴看向他的眼眸中满是崇拜。

    “哥,你说我回学校之后,能在新年晚会上演出吗?”

    “当然可以,整个三区只有我们家阿宴会唱戏,到时候你穿上戏服,化好妆,往那一开嗓,同学们肯定都会震惊的。”陈伶轻笑道。

    “他还要上学吗?”楚牧云诧异开口。

    “对啊。”陈伶点点头,“他才刚上高一……不过入学没几天就生了病,现在他的病好了,应该能跟下一届的新生一起入学。”

    “哥,那我到时候唱什么比较好?”

    “只有你一个人唱的话,《思凡》就挺好……”

    “那我再去练练!”

    陈宴眼底放光,当即披着那件敞开的大红戏袍,噔噔噔的跑回卧室,就要再开始练习。

    说到底,陈宴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这个年纪正是渴望朋友,渴望被关注的时候……当年陈伶上学的时候,也无数次幻想过自己拿个吉他走上舞台,在无数师生前露一手。

    可惜……他压根不会。

    但对陈宴来说,能将自己的兴趣与表演结合起来,是个非常激动人心的事情。

    “先不急。”陈伶无奈笑道,“收拾一下,一会准备吃饭。”

    陈宴见此,乖乖来帮陈伶洗菜,就在这时,他余光瞥到棉大衣上的两个大窟窿,眼眸微微收缩。

    “哥,你衣服怎么了?”他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

    “没事,就是刮到了。”

    正在看书的楚牧云闻声看来,镜片后的眼睛顿时眯起……

    “你中弹了?”

    陈宴猛地抬起头。

    “没有,没打中我。”陈伶感受到陈宴的目光,当即解释,“他们开枪太慢,被我躲过去了……我没受伤。”

    楚牧云打量了他一眼,微微点头,“确实没受伤。”

    “哥,什么人开枪打你?”陈宴冷声问。

    “是……”

    陈伶正想说冰泉街,但看到陈宴那双闪烁着彻骨寒意的眼眸,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就是两个小混混……已经被执法者抓走了。”

    他知道陈宴是融合者,也知道那天晚上,陈宴就是在冰泉街大开杀戒……如果他再说出冰泉街三个字,他担心今晚陈宴连夜再去把那条街屠光。

    要知道,现在那条街大概率已经被执法者占领,一旦陈宴再去,很可能会遇见审判官。

    听到这,陈宴的神情才缓和下来,他默默的将破洞的棉大衣抱起,

    “……我去给你缝上。”

    陈宴的戏袍都是他自己做的,缝补一件衣服对他而言,不算什么难事。

    “他们拿着枪……你是怎么打赢的?”楚牧云注视着陈伶的眼睛,似乎要看透他的内心。

    “他们拿着枪,但不会用,连打几枪都打在衣服上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陈伶自然不可能说自己拥有【杀戮舞曲】,那涉及到剧院与“观众”的存在。

    “……没什么。”

    楚牧云收回目光,凝视着书本封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人吃完晚饭,便各自回屋,夜色笼罩整片天穹,唯有蔚蓝的极光无声浮沉。

    陷入睡梦的陈伶,意识早已飘入剧院之中,

    死寂昏暗的房间内,

    一个身影缓缓走来。

    是楚牧云。

    镜片在极光下反射着苍白的微光,那双清冷的眸子注视熟睡的陈伶,眼底浮现出一抹杀意。

    他捏着冷月般短刀的右手,缓慢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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