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陈伶推开房门,一阵梅花香便扑面而来,几只屋檐的喜鹊被惊的接连飞上天空。
这一瞬间,陈伶还有些恍惚,也许是三区待得久了,他下意识的以为打开门后会是一条满是风雪的街道……但现在他突然意识到,那间熟悉且漏风的小破屋,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陈伶这一觉睡得很好,将这几日奔波的疲惫一扫而空,在门口清醒了一会后,刚走过别院的拱门,便看到一个身影正坐在院落前,拿着一叠报纸认真阅读着。
楚牧云还是穿着那身衬衫马甲,戴着银丝眼镜,阅读的样子也与在三区时如出一辙,这似乎是他每天早晨的习惯。
“我以为你会多睡一会。”楚牧云看了他一眼。
“已经够了,我还有事要做。”陈伶在他对面的石椅上坐下,直截了当的问道,“极光城,有没有那种比较乱的地方?”
听到这,楚牧云的表情有些奇怪,他合上书本,“你又想搞什么事情?”
“什么叫又?我很少搞事情。”
楚牧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将手中的报纸摊开在桌面,在报纸最显眼最大的版面,几个漆黑硕大的字体瞬间吸引陈伶的眼球——
《异端还是正义?百年来第一个撞碎极光城门的外来者——陈伶》
《“我质疑极光城”——三区执法官韩蒙叫板执法系统!》
《黄昏社员再现极光城!灾难还是救赎?》
《三区幸存者采访实录——解密底层执法者的黑暗与人性的扭曲》
“今天《极光日报》百分之八十的版面,都是你的,整个城市都在为你昨天的行为争执不休……近百年来,从来没人能做到这一步。”楚牧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现在可是极光城的名人……还说很少搞事情?”
陈伶:……
陈伶拿起报纸,一页页翻看起来。
楚牧云说的没错,这张报纸上几乎到处都是他昨天的照片,列车冲出灾厄浪潮,撞破极光城门,在城内说话时平静的面孔,以及最后火焰中优雅的落幕……文字内容,更是几乎全部与他有关。
这份报纸唯一一份与他无关的内容,是群星商会昨晚突然响起警报,似乎有什么东西丢失了,不过这个版面也被挤在最角落,不仔细看压根翻不到。
“陈伶搞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陈伶推了推那副半框眼镜,毫不在意的回答。
楚牧云嘴角微微抽搐。
就在这时,陈伶的目光扫过最上方的那篇文章,一个名字突然映入他的眼帘。
“这个文仕林,是谁?”陈伶指着标题旁的那几个小字问道。
“上面不是写了吗?记者。”楚牧云停顿片刻,再度开口,“这个记者似乎有点名气,揭露过好几起执法者背地里的黑暗交易,也曾经引发过轰动……这年头,有胆子动用媒体自由权的记者不多了。”
“媒体自由权?那是什么?”
“是极光城建立之初,那一代高层在缔造执法体系过程中,同时设立的法案,目的是借助媒体自由来与执法者的绝对执法权制衡,算是起到一种监督与检查的作用,不让执法者或者执法官的权利过于膨胀……”楚牧云轻笑一声,“但事实证明,绝对的力量差距下,民间的媒体自由权是有限的,这几百年过去,还有几个记者敢用这个权利?
先不说用这个权利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得罪了有些执法者或者执法官团体,他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谁还愿意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媒体自由权么……”
陈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先说正事,极光城哪里比较乱?”
兜兜转转,陈伶又问回了那个问题,楚牧云一阵无语之后,还是无奈回答:
“极光城毕竟是极光界域的核心,明面上太乱的地方不多,你可以去城西的外环附近看看……那里也许有你想要的。”
陈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正欲出发,楚牧云犹豫片刻后,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你们三区的人,也被安顿在那里。”
陈伶的脚步微微一顿。
……
“您的姓名是……?”
“赵乙。”
“好的,赵乙先生。”促狭的房间内,一位记者拿着纸笔,坐在窗户的旁边,“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极光日报》的记者卓树清,接下来我会问您几个问题,希望您配合回答。”
赵乙身上缠着绷带,脸上已经满是疲惫,他皱眉问道,“昨天你们不是已经有记者来采访过了吗?怎么又来问?”
“昨天我的同事可能理解上有些失误,所以我这边再来与您确认一下。”卓树清的声音温润如玉,听起来很是舒服,
“您昨天在采访中提到,三区的执法者存在向居民收取大额保护费的情况,是吗?”
“是。”
“这个费用大概是多少?”
“至少三到五枚银币,每个月。”
“这个数额听起来不是很多。”
听到这句话,赵乙下意识的皱起眉头,还未等他开口,卓树清便继续说道,
“那么,在收取这个费用之后,街区是否出现过大规模的刑事案件,或者人为恐怖袭击?”
“……这倒是没有,可……”
“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执法者向民众征取微量补助后,及时的扩充人手更新设备,加强巡护,从而避免了一系列恶性事件的发生?”
赵乙愣住了,他当即站起身,摇头说道,“不,不是这样的……那就是保护费!不是什么补助……”
卓树清对赵乙的声音宛若未闻,只是低头在纸面迅速书写着,“您也提到过,在三区遭遇灾厄袭击时,部分执法者不仅没有履行自己的职责,反而率先逃跑,甚至冲入民宅威逼民众以此藏身……但最终街区的灾厄还是被肃清了,不是吗?”
“确实肃清了,但那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
“那有没有可能,你们眼中的逃跑与藏身,只是执法者们用来反击灾厄时设下的圈套,至于在这期间对民众造成的误伤,则是与灾厄搏斗过程无意为之。”
赵乙听到这,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他的双拳缓缓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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