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连侧头瞥了白也一眼,淡淡道:
“哦……那既然这样,就我来动手吧,你在旁边看着,要是有孩子要逃走,你就杀了。”
白也低垂着眼帘,没有回答。
“怎么?不愿意?”
“我只是不明白,一群孩子而已,跑就跑了,为什么非得杀了……我们是盗贼,不是屠夫。”白也沉声道。
“那你自己去问王啊。”墨连冷笑,“咱们赤黄蓝白黑五位盗圣,哪个手上没沾人命?现在开始装无辜的大白兔了?我是无所谓,不过你这次出来做了什么,没做什么,我回去都会如实禀报……怎么处置你,也是王来决定。”
“……”
墨连不再理会白也,沿着车辙印继续向前。
白也皱眉看着车辙远去的方向,眼眸深处精芒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就在这时,他脚下的土壤略微震动,一只大腿粗细的影子蜈蚣破土而出,便要咬向他的身躯!
白也与墨连没有陈伶那样的气息,能够驱散周围的灾厄,他们行走在灰界之中,也必须时刻面对灰界中的灾厄袭击,只不过以他们的阶位与实力,大部分的灾厄都并不具备威胁……
白也此刻正在思索别的事情,根本无暇管这蹦出的灾厄,就在他打算随手把蜈蚣抹杀之际,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脚将其踩在脚下!
白也低头看着在脚下疯狂挣扎的影子蜈蚣,眼眸微微眯起……
他的手掌轻轻摸向蜈蚣的头颅。
……
随着队伍的前行,源源不断的啼哭声,从孩子之中传出。
“不要走了……我不要走了,我要回去找妈妈,呜呜呜……”
“我走不动了,我要坐下来休息一会。”
“周围好黑,我好害怕!”
“大饼呢?我要吃大饼……再不吃大饼我要饿死啦!”
经历长达数小时的跋涉之后,这些孩子的体能大多都到了极限,一些年纪尚小的孩子在压抑环境下这么久,更是情绪失控,不顾一切的哭闹起来。
好在队伍里还是有几个大人坐镇,只能一个劲的先上去哄,从另一辆推车上取出干粮和水,分发给孩子们。
“吵什么吵?!再闹下去那些怪物都要被吸引过来了!!谁再哭,我就揍谁!”
人群中一个十七八岁,又高又壮的少年,一拳把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打翻在地,恶狠狠地开口。
挨了一拳之后,那孩子反而哭的更凶了。
高大少年怒目圆瞪,猛地骑到那孩子身上,沙包般的拳头雨点般砸落,直接将其打的头破血流,一旁的大人见此,立刻冲上去将两人分开。
“朱重!!你干什么??你要杀人不成!”
“谁让他一直哭!他要害死我们所有人!”
“那你下手也太重了,你知不知道,这里距离天枢界域还有多远?流这么多血是会死人的!”
被称为朱重的少年没有丝毫内疚,反而依旧死死的瞪着血泊中的孩子,鲜血顺着他的拳锋滴落在地,却只是灰界特有的深灰色。
不远处,麻衣少年默默的抬起手,遮住了背上阿浅的眼睛。
“小李哥哥……他为什么要打人啊?”阿浅和其他孩子一样,都被刚才的血腥一幕吓到,声音有些发抖。
“荀子言,人性本恶。没有经历教化,培养出善恶观念,却拥有超出同辈的力量……这样的人,往往极度以自我为中心,不受任何规则的限制,下手无度。”麻衣少年平静开口,
“我们要离这种人远一点,知道吗?”
“知道了。”
阿浅默默的将头埋在少年的肩膀,却发现少年的步伐正逐渐蹒跚,而且身躯似乎在轻微的发抖……那并非是恐惧,而是太疲惫了。
麻衣少年的身形本就单薄,背着阿浅一个姑娘,走了好几个小时,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了。
“小李哥哥,你累吗?”
“累。”麻衣少年停顿片刻,“但我们不能停……我们好不容易才从那座炼狱里逃出来,路上拖延的时间越久,就越危险……”
“休息一会应该没事吧?有那些大人在,我们应该还是安全的。”
“他们?他们代表不了‘安全’……你忘了无极界域是怎么沦陷的了吗?”麻衣少年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眸泛起一抹红意,“这是个混乱而黑暗的时代,在这里,我们唯一能信任的,就是我们自己。”
“哦……”
阿浅听不懂小李哥哥的意思,但她知道哥哥确实是累了,于是自己从他的肩上下来,尽可能替他减轻负担。
她正欲说些什么,前方荒芜的大地之上,一道身影握着手杖,逐渐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小李哥哥,前面有个大叔!不是怪物!”阿浅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怔,随后脸上浮现出惊喜,“他是天枢界域派来接我们的吗?”
不仅是她,其他几乎所有孩子,脑海中都浮现出同样的想法。
他们已经在灰界中走了太久,周围除了荒芜死寂的大地,就是偶尔爬过的恐怖灾厄,根本看不到丝毫人影……在这种极端压抑的环境下,所有人都在渴望尽快抵达天枢界域,只不过他们年纪尚小,对距离并没有概念。
因此,当他们看到前方出现一个久违的人类,而且看起来还是个戴着圆礼帽,握着手杖的绅士,顿时激动无比!
甚至有些孩子已经开始哭喊着对那人挥手,快步跑了上去。
而麻衣少年则猛地停下脚步,手掌紧紧的攥住阿浅的手腕,看向那人的目光警惕无比,同时悄无声息的往众人身后退去……
“小心!!别过去!”与此同时,随行的大人也反应过来,当即大喊!
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随着那人将手杖抬起,随手一挥,距离他最近的十几个孩子同时一震,一颗颗心脏隔空出现在体外,像是被无形大手隔空掏出一般,随手丢在地面。
扑通——
他们的身形如同飓风卷过的秸秆,一浪又一浪的栽倒在地,再也没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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