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落下来的高度并不算高,而且地上是松软的草地,所以坠落下来没有想象中那么疼,只是在左手前臂位置,出现了一条长度近10厘米皮开肉绽的伤口。

    伤口处还有一些小木刺,想来应该是刚刚摔落的时候,无意间被木梯断裂的锋利处划破。他看着伤口,此刻才感觉到隐隐钝痛。

    自从佣人事件后,虽然家中再也没有常住的外人,但每周都会有医生登门给他做例行身体检查。而因为母亲职业的关系,家中各种药物应有尽有,甚至有可供进行简单小手术的治疗室。

    这种小伤口,用免缝胶带就可以解决,他自己完全可以处理。所以眼下,他打算先把这枝千挑万选的南天竹插瓶放好,再专心处理伤口。

    还未起身,他又听到动静,只是这一次声音来源,变成了他家别墅的院墙处。

    那个刚刚消失的小女孩,出现在了他家院子的墙头处。她见他仍旧坐在之前摔落的位置,可能以为他伤得严重无法移动,小脸上肉眼可见得担忧焦急。

    看着这个去而复返还一脸关切的小女孩,言修突然感觉伤口除了钝痛,还多了丝丝痒意。

    别墅围墙的高度2米左右,小女孩在上面丝毫不见胆怯,她往下面观察一番,似乎在寻找踏落的地点,随后目光在一个高大花盆的位置定了定,自我肯定般点点头。

    墙体宽度也就30厘米左右,不过为了美观,建造成了圆润的弧形,并不好落脚。小女孩还穿着身白色的蓬蓬纱长裙,她利落地翻身上去,侧着身子趴伏在弧形墙头,一点点往前挪。

    抬眼看去,就像一只小白猫。

    成功来到能下落的位置,她放下一只脚,试探的寻找,终于在点触到花盆器皿的侧沿后,谨慎得慢慢两只脚踩在上面,站稳后才松开扒拉着墙头的手。

    整个动作有条不紊又行云流水,就好像曾翻过很多次……

    小女孩双脚一落到他的院落内,就马不停蹄地往他这边跑。

    那纯白的纱裙不再服服帖帖垂落,因为先前动作幅度巨大,偏硬的纱料也俏皮得不规则翘起,随着她跑动的动作,能看见白色纱裙上沾了不少泥灰,可她依旧耀眼夺目,像误入人间的精灵。

    “这个植物是有毒的!果子也有毒!你可千万不要因为它看上去诱人就吃啊!”

    她一来到他身边就把他手里那枝千挑万选的南天竹夺去扔远,那速度那架势,好像生怕不立刻拿走,他就会马上塞嘴里。

    言修疑惑了,他看起来像个贪吃鬼吗?

    但他到底没有辩驳,也没有因为她擅自丢掉自己用作装饰的植物而生气。这是他第一次被人主动关心和管教,这种感觉让他贪恋。

    对着这个明显比自己小的孩子,他听话地说:“好。”因为长时间没怎么说话,声音哑哑的。

    小女孩欣慰地点点头,似乎很满意他听从自己的话,见他还坐在地上不动,凑近担忧问:“你是摔疼了吗?”

    言修摇了摇头,只是贪恋这种真心实意被关心的感觉吧,他好像太久太久没有和别人交流过了。

    正准备站起来,小女孩突然抓过他那只受伤的手,叫道:“天呐!你的手受伤了!”

    她皱着眉一脸着急,视线往房子里寻找,无果后转过头问他:“你伤的好严重啊,你家里的大人呢?”

    言修又摇了摇头,想说不严重,家里没人只有他。

    可还没开口,就见小女孩用疼惜眼神看着他,随后避开受伤位置小心捧起他的手,盯着伤口小心地吹着气,吹着吹着竟然开始掉眼泪了。

    他其实想说,这个伤口只是皮肤层裂开有些外张力,看上去绽开,但其实都没伤到真皮层,只需要用免缝胶带处理下就行了。而且你这么吹,唾液里的细菌落到开放性伤口上,并不好……

    但在看到她哭了之后,这些话都被他尽数吞进了肚子里。

    他有些局促,那伤口现在已经麻木得不怎么疼了,可也不敢挣离她的手。他不解于她的情绪,疑惑问:“你怎么哭了?”

    小女孩吹气呼呼的时候,又因为同时一抽一抽地哭泣,鼻孔里跟着冒出了个大泡,她自己没注意这副有趣又可怜的囧样,只是一脸心疼地带着泣音委屈回答:“看起来真的好疼啊……”

    那一刻,不知为何,他因为这句话好像也感受到了疼痛。

    是微弱酥麻的痛感,只是不在手上,在心上。

    嗓子像被糊住,他轻松地说了句:“我不疼……”伤口,真的不疼了。

    他犹豫地抬起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慢慢接近小女孩,看她并没有因为他的回答而停滞哭泣,有些无所适从地摸了摸她的头顶,谁知道她哭得更大声了。

    言修扬起一个无奈的笑,心想怎么还越安慰哭得越厉害了呢。

    小女孩却对着他的脸,突然止住哭声。她怔怔看了会,缓缓说了句:“你笑起来好好看啊。”

    她哭声停得很快,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便开口坚持要帮忙:“伤口上面还有木刺,我帮你拔掉吧!”

    言修被小女孩大起大落的情绪弄得不知作何反应,见她坚持,也只能沉默着带着她来到客厅里,并拿来医疗箱。

    小女孩虽然看起来年纪小,但是手法很稳,说是帮忙也的确帮到了,那些小木刺,被她小心翼翼地拔个干净。

    边拔边心疼地鼓着嘴,每弄掉一根,就睁着大眼睛看着言修反复确认:“疼不疼?”

    言修好脾气的一遍一遍重复回答:“不疼。”不疼……

    全部清理干净后,她想了想问:“是不是要缝针?”说完后,一脸要哭得样子。

    言修点点头,正准备告诉她在伤口两侧贴好免缝胶带,最后位置对齐一拉就行了。结果她反复呼气,好像在做什么心理准备,没等他开口,就从医疗箱里翻出缝皮针线,和一个麻醉喷雾。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想的,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默认了小女孩要用原始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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