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尚雪柔和季斯成之间的氛围看似很和谐,可是仔细观察后就能看出尚雪柔的心绪不宁。

    而季斯成虽然一直在耐心哄着,可还是被言修抓到了他不时露出的越来越阴冷的神色。

    看来,他已经等不及了。

    这一天,如往常一样,两人来到了放满人造人的实验室,言修知道根据研究资料上的进程,对于他身体的异能实验,已经完全进化完毕。

    季斯成从那天尚雪柔说要想想后,就没有再主动开口问过她的决定。表面看上去似乎并不着急,可他身体表现出虚弱的次数却越来越多,今天甚至出现了咳血的现象。

    “斯成……”尚雪柔的心疼溢于言表,目中决断的眼神也越来越明显。

    季斯成好像最近真的被病痛折磨得不轻,言修见他脸色苍白,安抚地拍拍尚雪柔忙慌过来搀扶他的手,不在意地说了句:“我没事。”

    而后,随着咳嗽佝偻着身躯,微微挣脱她,道:“我先去医疗实验室打一针再过来。”随后向她露出个虚弱且充满包容的笑容,独自离开了。

    言修虽然不想恶意揣测,但他总觉得季斯成这般模样,其实是以退为进,为了逼迫母亲尚雪柔做决定。

    季斯成走后,尚雪柔站在他的身体旁静立许久,因为背对着囚禁它的实验体,言修并没有看到她的神情,可是他总觉得,母亲最终应该会同意……

    就在言修在思考如何应对时,本来背身的尚雪柔突然转头直直与实验体的眼睛对视,他有一种被透过躯体看穿的诡异感。

    虽然他明白他所待的实验体,不会因为尚雪柔骤然的对视而显现出任何表情波动。可他知道自己的精神意识被母亲盯得早已颤动,他想告诉母亲不要答应季斯成的计划,否则这样她会有危险。

    可惜他开不了口,甚至都无法通过他的精神意识内核,让囚困他的实验体,表现出担忧的神情。

    透过实验体的视角,尚雪柔的神色越来越复杂,最后归于坚定而冷漠的神色,那是言修看不懂的表情。

    她转身回到摆满资料的桌子前,好像在翻找什么,随后拿着笔写写画画,直到安静的实验室内传来笔帽盖上的卡塔声,她轻轻呼出口气,转身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言修的错觉,母亲尚雪柔在错身离开前,又看了囚禁他的实验体一眼,那一秒太快,几乎像是错觉。

    随着实验室的门被带上,高跟鞋声音的远去,整个实验室内静谧一片。

    言修等了一会,不知道为什么,将视线移到那被特意整理过的,放满资料的桌面上。

    他消耗着精神力,操控他所在的实验体慢慢走向那里。

    台面上堆满的资料都被整齐放好,唯有最上面摆着一张布满异能说明,被蓝色笔特地划出的字体映入眼帘。

    【空间系-传送:将体内空间坐标外放,定位周边可穿透距离范围,以自己为圆心,将精神内核投放位置,完成短距离传送。】

    这应该是刚刚尚雪柔离开前特地用笔标出的。

    是要特地给他看的吗?或者说,她知道他能够看得到?

    言修心中溢满情绪。

    她到底想做什么……

    -

    之后的两天,两人都没有出现。言修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可以预见的是,他们下一次进入实验室,可能就是季斯成精神意识被转移到他身体的时候吧。

    也许,真的是他多想了,母亲特地划出的异能使用说明,并不能代表什么,毕竟他连操纵实验体动作都那么费力,又能做什么呢?

    言修自从被尚雪柔抽离出精神意识后,基本没有度过过属于人类沉睡的时刻,顶多是处于待机的状态。

    因为他所被囚禁的躯体是人造人,根本不需要睡觉,所以他恢复精神力的方式也和人造人雷同。

    他放空自己,突然他听到实验室传来开门的声音,他控制精神力睁开人造人的双眼,看到实验室的时间面板上显示:【23:56】。

    这个时间点,谁会来实验室?

    每晚22:00后,如无实验,人造人都是闭眼休眠状态。因此他也只能抽离精神力。视线瞬间被遮蔽,可听觉却清晰异常。

    那脚步声很轻,无法判断是谁,但能感觉到那个人在慢慢靠近自己所在的人造人。

    他/她要做什么?言修能感觉到这个人停在了他的面前。

    就在他纠结是否要操纵精神力,睁开人造人眼睛一探究竟时,他感受到一个手掌盖在人造人的头顶。

    随后,他意识沉睡,陷入无知无觉中……

    恍惚间,他好像闻到了一种很淡很淡的香味。

    再睁开眼时,他感受到一种陌生的肌肉酸疼疲惫感。

    不对……睁开眼?

    以往他连睁开眼这个简单的动作,都需要耗费大量精神力,可这一次却完全不同。

    入目的是实验室的天花板,他是躺着的状态。

    他缓解着身体的僵硬与不适,缓缓坐起身,扭头看向高悬的时间面板:【00:02】。

    实验室内安静、黑暗,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言修在睁眼的那一刻明白,几分钟前,出现在实验室内的人,是母亲尚雪柔。

    历经3年时间,他终于回到了属于他自己人类的身体内。

    眼眶内流出眼泪,他僵硬地抬起手触碰到它的温度,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颤抖。情绪平复后,他活动身体,逐渐适应着。

    他闭上眼睛,脑子不自觉出现空间系异能的使用方法。根据记忆里的操作方法,合眼后周遭一片黑暗,可在这黑暗中,所有的物体又变成简单可透视的几何线条。

    言修感觉他好像一瞬间变成了上帝视角,俯瞰着以自己为圆心的整个范围。心有所感,他看向空间范围内最远的边界处,一瞬间,像被外力撕扯出去,再睁眼,他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内。

    还没等他站定,房间内外同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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