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
秦峰捏紧了左手。
两年时间，其实还是很漫长的，毕竟自己人生一共也就活了十几年。
但，如果两年时间，是自己生命的倒计时……那未免太短暂了些。
老道背负双手。
“当然，两年只是我的保守估计，我一向谨慎，从不把话说死，我说你还有两年时间，实际上，你可能能活更久。就像……”
他思忖片刻后，才缓缓道：
“就像之前有个人问我，他还能活多久，我当时说，只有半个月了。”
秦峰心中一动，紧盯着对方。
“实际呢？”
老道顿了顿，随即郁闷地抽了口烟。
“一礼拜就没了。”
“……”
见秦峰兴致不高，他连忙又笑道：
“不过你不用急，他情况特殊，已经没有挽回手段了，你不一样。”
秦峰心中情绪再次被勾起。
“难道我还有办法挽回？”
老道笑容僵住，不自然地扭过头，再次郁闷地抽口烟。
“当然没有，沾染上那玩意就永远摆脱不了。”
“……”
即使情绪缺失了不少，秦峰也感到自己愤怒了，拳头捏得硬邦邦的。
老道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虽然结果无法改变，但是，其实我们有办法延缓感染蔓延过程。换句话说，我们有办法，让你晚点死。”
延缓？
秦峰没有说话，他怕后面又有转折。
好在，这次没有。
“灵异，并非突然出现的，事实上它已经存在很久很久，最早的灵异记录可追溯到远古……只是最近不知为何，灵异爆发异常频繁，已经到了威胁人类正常生活的地步。
人类对灵异的研究从未停止过，而且早已取得进展。现在，我们有能力延缓感染者的堕落速度。只不过，这么做代价很大。”
老道把烟抽完了，正准备熄烟，却发现秦峰家里没有烟灰缸，于是只好老老实实拿在手中。
还挺有礼貌的。
秦峰深吸口气。
“我要怎么做。”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秦峰知道，所以他直接问了。
老道笑笑，对年轻人的识趣很满意。
“很简单啊，加入我们，和我们一起处理各种灵异事件，等你贡献足够了，就能得到帮助。”
简单吗？
说得简单，可秦峰知道，处理灵异事件并不容易。
他能从上次灵异事件中活下来，可以说有十分靠运气，零分靠实力。
主动处理灵异，那不就是找死吗？
虽说，自己也确实是快死了。
见秦峰不说话，老道怂恿道：
“放心，不是每个灵异事件都那么可怕，你只是运气不好，第一次就遇见了噩梦级灵异事件，这样的事件全球都很少呢。你看，我这么大年纪了，不还是活得好好的？我们团队非常专业，绝不会让你成为炮灰。”
秦峰还是沉默。
只有真正见过灵异的人，才能体会那种感觉，他真的，一辈子也不想再遇见那玩意。
“如过我拒绝，会怎样？我只想安稳的活过两年 。”
“你有拒绝的权利，但是吧，既然已经被灵异沾染，我们就不得不对你进行限制，总不能放任你成为新的灵异，或者让你靠能力胡作非为吧？”
老道笑眯眯的，可当他说起“限制”两个字时，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浮现了。
他说的限制，绝对没有听上去那么简单。
秦峰不自觉捏紧拳头。
“我考虑一下。”
“随意，我留一部手机，如果你决定了，就拨打联系人里面第一个号码吧。第二个号码是我的，你如果无聊想唠嗑，也可以随时和我联系。我年纪大了，挺喜欢和你们这种小年轻说话。”
老道明白火候已经到了，于是微笑着将一部黑色手机放在桌上。
这之后，他不再逗留，背负着双手，缓缓朝着窗户走去。
他的步伐很轻快，轻快到身躯都有些摇晃，动作稍显僵硬，让人不由联想起寿衣店里的纸人在行走。
秦峰默默看着他，眼睁睁看着老道走出几步后消失在原地，没有丝毫痕迹留下。
没人会想……和你唠嗑的，除非生活过得太如意。
他缓缓低头，打量那部黑色手机。
很老旧的款式，连触摸屏都没有，功能也非常简单，如果放在店里售卖，大概老年人都会嫌弃它笨重。
秦峰没有动它，而是在确定老道走后拿出自己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拨出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铃铃铃……”
漫长的铃声过后，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说话声、笑声、麻将碰撞声混在一起，很是杂乱。
“喂？！做什么？不是说了没事别给我打电话吗！你爹那点抚养费我一分没拿全给你了！要钱找他去！我没钱！”
还没等到秦峰开口，电话那边就有人说话了，是个中年女人，声音很大，语气中透着几分不耐烦。
“……”
“怎么不说话？到底有没有事情！没事我挂了！”
两秒钟后，电话那头只剩下了一阵忙音，整个通话过程不超过二十秒。
默默将手机放下，秦峰静静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
很久过后，他才再次拿起手机，拨打另一个号码。
同样是漫长的铃声，漫长到几乎要自动挂断了，才被接通。
电话那头是个男人，声音疲惫：
“喂？怎么了？你妹妹刚睡着，我没在卧室接，怕吵醒她。”
秦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沉默的时候，一秒钟都显得那么漫长。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秦峰，你也长大了，要有自己的想法，你妈又让你找我要钱了吧？我也很为难，我现在有新的家庭，你也大了，我不可能同时满足两个家庭的需求，你能理解我吗？而且，我给你的抚养费绝对不低了，但是你妈妈……你知道的，对吗？我——”
这一次，没等电话说完，秦峰就主动挂断了。
有些话他觉得自己不想听，也不该说给他听。
这是他这个年纪该听的东西吗？
可每次电话过去，都是这些他不想听的话。
左手握着手机，秦峰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他在等回电吧。
只是等了很久很久，房间里依然安静得像是一座荒坟。
终于，长长出口气后，他仰起头，露出几分如释重负的表情。
左手不自觉发力，将那部廉价的智能机捏成麻花，劣质的屏幕支离破碎，落在地上闪闪发光，像是儿时躺在草地上看见的星星。
热血动漫还在播放，主角团激情的嘶吼很刺耳。
这是一群永不懈怠，永不放弃的人，每个人都想和他们一样，但每个人都做不到。
视线转向另一部手机，秦峰不再犹豫，拨打了联系人中第一个号码。
几乎在电话拨出去的一瞬间，听筒那头便传来了甜美悦耳的声音：
“秦先生您好，我叫小玲，是您的一对一接线人。恭喜您成为我们的一员，我可以为您提供专业的灵异分析指导，也是您和总部沟通的传达人，秦先生，余生多指教哦。”
声音很好听，带着几分少女的俏皮和轻快，让人不自觉的心情变好。
秦峰闭上了眼睛。
“你好，我叫秦峰。麻烦告诉那个老道士一声，我加入了。再就是，你们部门……包吃包住吗？”
电话那头似乎愣了一下，续而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不止包吃包住哦，还有五险一金呢，必要的时候，联邦分配女朋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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