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 第六十一章
“ 你不喜欢 “
江望月缩着脖子 , 睡眼惺忠地走到餐桌旁 , 看着 「 完好无缺 “ 放在盘中的烧饼 , 对着端坐在桌子前已经穿戴整齐的裴清淀 , 发出了疑问 。
而被她问到的少女先是抽纸擦了擦嘴 , 将碗筷摆放好 , 最后才回应她 :“ 有点油 。“
说完 , 裴清淅就起身 , 从沙发上拿起了书包出门 。
江望月看着她纤瘦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 撒了撒嘻 , 喀咕了一句 :“ 哪里来的干金小姐 。“
而后她打开冰箱的保鲜层 , 拿出了自己的那一份早餐 , 去厨房用微波炉热了一下 。
窗外一片漆黑 , 江城的冬季十分难熬 , 因为在地域上处于南方 , 大部分居民房都没有安装地暖 , 湿度又大 , 裹挟着水汽的寒意远比直观的低温更让人难以忍受 。
江望月从厨房出来的时候 , 还打了个寒颤 , 哪怕是从小在江城长大 , 她也觉得今年冬天似乎格外冷一些 。
想到这儿 , 她又看了一下还紧闭着的主卧的门 。
大半个月前江蓉说身体不太舒服 , 需要修养 , 因此这段时间江望月和裴清淀的早餐都是前一天晚上准备好的 。
也许是天气太冷 , 江蓉常年劳作 , 身体落下了一些病根的原因 ,
收回视线 , 江望月吃饭吃得更快了一点 , 比平常早几分钟出门 。
一离开屋子 , 冷洁的寒风扑在她脸上 , 让她连着打了两个喷噪 。
“ 这什么鬼天气 …“ 江望月摸黑走过楼道 , 不忘吐槽两句 。
她不但穿上了羽绒服和毛衣 , 连保暖秋衣秋裤都套上了 , 居然还能冻到这个地步 , 真不知道裴清淅每天就套那点衣服 , 怎么能不生病的 。
在等公交的时候 , 江望月又下意识地朝四处张望了一下 , 果然没看到那个已经可以说是熟悉的身影 。
裴清淀的自律程度简直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 不管天气如何变化 , 她都能雷打不动的准时准点起床 , 比日常时间早半个小时参加早自习 , 让江望月望尘莫及 。
当然 , 江望月认为她冷面冷心的程度 , 和这个宛如固定程序一般的作息一样 ,
让人怀疑人生 。
两个月前 , 在共同救治了学校的那只美短之后 , 江望月自以为和裴清渐关系拉近了不少 。
不说成为多么要好的朋友 , 作为名义上的继姐妹和校友 , 基本的关怀也应该有吧
然而现实是 , 两个月前 , 江望月为了增加学习时间 , 并东多路裴清渐说上几句话 , 坚持和她同一时间起床坚持了一个月 , 结果一出家门 , 裴清渐把她跟当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
一到了冬天 , 江望月实在难以做到天天六点半起床 , 裴清渐更是直接把她 “ 打下不管 “ 了 !
江望月一想到这个 , 就恨得牙痒痒 , 连带着都不怎么觉得冷了 。
等她坐着公交来到了学校 , 发现今天确实是不太寻常的一天 。
如今已经是 12 月底 , 附中的期未考试逐步临近 , 学生们的压力也是一天大过一天 。
但当江望月踏进教室的时候 , 发现今天早自习居然没有像往日那样 , 所有人都在埋头苦读 , 而是彼此之间交头接耳 , 大有一副全班吃瓜的咖道 。
这个场景真是似曾相识 。
江望月飞速来到自己的座位上 , 拍了一下正和后桌说得热火朝天的杨柳 : “ 什么事 , 快给我说说 。“
“ 唉哟狗子你可算来了 , 这好戏 ! “ 杨柳振着嘴 , 立刻凑到江望月跟前 , 还装作样地压低声音 ,“ 你知道今天要发月考卷子吧 7“
“ 月考 是 。“ 江望月眉梢一挑 , 突然想到了会是什么事 。
“ 我路你说 , 有家长写了投诉信 … 说看到谭浩在校内残忍对待小动物 , 给自己孩子看到了 , 影响不好 ! “ 杨柳说得抑扬顿挫 , 眉飞色舞 , 江望月觉得她以后不去做媒行业简直是浪费 。
回忆被勾了起来 , 江望月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 , 上个月的月考改成了市内联考 , 她和裴清渐的计划并没有实施 , 那么到了这个月的月考 , 自然不会再放过机会 。
只是她依然装作很惊讶的样子 :“ 什么 完全看不出来啊 , 想不到他是个人模狗样的 。“
「 对啊 , 大家都很惊讶 , 愚不到他平常看着那么温和有礼的 , 结果私底下居然这么恶心 ! “ 杨柳皱着眉头 , 和江望月一起骂道 ,“ 学校一开始应该是愚压消息的 , 结果发卷子的时候那封信掉出来了 , 实验班的人捡起来一看 , 这件事瞬间就传开了 。“
江望月一边听着
, 一边呼出口气 , 觉得这件压在心上两个月的事总算有了点结果 。
学校怎么处理其实已经不再重要 , 因为消息已经传开 , 江大附中本身就是一个高压环境 , 在这个情况下 , 哪怕是谭浩那种心理变态的人 , 愚要承受住几乎来自全校人的舆论和指点 , 也需要相当的心理承受能力 。
当然 , 江大附中校内的住宅区住着的人大多身份不简单 , 以家长的名义交出投诉信 , 学校愚要冷处理的可能性也不大了 。
如今 , 那只小猫也被裴清渐找到了适合的领养者 , 日后不用再流浪 , 当真是个不错的结局 。
然而江望月知道 , 分析了这么多 , 最后能成功 , 全都是建立在裴清淀妥善交出那封投诉信的基础上 。
她从桌肚里拿出语文课本 , 心不在焉地看着上面的文言文 , 满脑子想的都是晚上见到裴清渐应该做什么 。
恶人得到惩罚 , 这是多么值得庆祝的一件事啊 。
虽然裴清渐看起来脾气不太好 , 对她也很冷滚 , 但是至少心 … 还算心地善良吧 。
她出了这么大的力 , 自己却基本上没做什么 , 江望月对此着实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 她琢磨着自己还剩多少零钱 , 晚上可不可以买点什么给裴清淅 。
这一想就是一整天 , 主要是江望月和裴清渐接触的实在不多 , 她对对方的喜好没有任何了解 。
等到放学的时候 , 江望月和杨柳一起并肩走出教室 , 满脸愁色地说 : “ 杨柳 , 你
说如果想送礼物表达庆祝和感谢的话 , 应该送什么啊 7“
“ 啊 这还不简单吗 , 别人喜欢什么就送什么啊 。“ 杨柳觉得这简直是个莫名去妙的问题 。
“ 就是 … 我和对方不太熟 , 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 “ 江望月觉得自己和裴清深的关系当真是说不清楚 , 说得有些犹豫 。
“ 喝 “ 杨柳看着好友脸上的犹疑 , 敏锐地喝到一丝八卦的气息 , 两眼放光 , “ 不认识怎么还要送礼物啊 他哪个班的 , 你什么时候认识了我不认识的同学啊 “
江望月推开她 :“ 唉就是 、 她帮了我一个大忙 , 不送点东西的话 , 我心里过不
“ 哦一一 “ 杨柳看着好友口风如此严密 , 丝毫不透露对方任何信息 , 自觉江望户是脸皮薄不愿意说 , 于是 “ 十分体贴 “ 地拦过江望月的肩 , 语重心长地说 ,“ 望月啊 , 我给你出点主意 , 如果不知道对方喜欢什么呢 , 想想咱们学校的人平常不是喜欢做卷子就是喜欢看点高深的书来显摆 , 你从这两个方面入手准没错 1 “
… 送卷子 这也太离谱了 ! “ 江望月真佩服杨柳的脑回路 , 她要是送裴清深卷子 , 能不收获对方一个冷眼已经可以算裴清淅心情好了 。
“ 那就送书呗 , 送书准没错 , 最近不是很流行那个什么升级流 …“ 杨柳还愚为好友的 “ 感情 “ 添砖加瓦 , 继续补充 。
“ 好好好 , 书的建议不错 , 但是后面就不用了 。 “ 江望月捂住杨柳的嘴 , 她真刀知道杨柳是出于一种什么心态来提议的 。
买完书后 , 在公交车站告别时 , 杨柳还格外亢奋地冲江望月挥了挥手 :“ 狗子加油啊 , 我等你好消息 ! “
上了车的江望月隔着窗户看得目瞳口呆 , 决定下周去学校一定要抓杨柳严刑拷打 , 问她到底是想到什么了 。
送个礼物而已 , 还能有什么好消息啊 !
回到家的时候 , 天已经黑了大半 , 顾晟和江蓉依然不在家 , 而套着一件白色短羽绒的裴清淀正走到餐桌旁倒水 , 听到江望月开门的动静 , 拙眸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
眼神轻轻在江望月身上转了一圈 , 又收了回来 。
“ 唇 , 奇怪 , 你今天回来这么早 “ 江望月看到裴清渐还吓了一跳 , 实验班的程比平行班紧得多 , 这学期期未后又要分科 , 因此许多实验班的学生周五放学后都会自发留校自习 。
至少 , 裴清渐这段时间都是这样的 。
看来今天真是个不寻常的日子 。
裴清渐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 江望月注意到她修长的指节隐隐发红 , 估计是冻着了 : “ 暂时没什么事 , 就想早点回来休息下 “
“ 哦 …「 江望月盯着她手指的那点红看了一会儿 , 先愚到的是自己房间抽屉日的那双旧手套适不适合裴清浙 , 随后又愚到裴清淅大抵也不喜欢用别人的旧东西 , 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
她的动作引来裴清淀带了点探寻的眼神 。
“ 那个 … 我 、 我在学校里听说了 ! “ 江望月很少被裴清渐这么直接注视着 ,
名感到了
几分紧张 ,“ 谭浩那个事儿 , 现在应该已经解决了吧 还挺成功的 。“
“ 嗅 。 “ 裴清淅点点头 , “ 虽然校方明面上不会做什么 , 但至少 , 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好过了 “
“ 那样就好 …“ 江望月说了句 , 眼神有些闪躲 , 明明愚好了要送礼物给裴清渐 , 但这会儿真到了人家面前 , 她却感觉心跳手抖 , 总觉得应当再郑重一点 。
裴清渐将她的反应收在眼底 , 沉默片刻 , 主动问了句 :“ 还有什么事吗 “
“ 啊 有 !1 “ 江望月条件反射地应了声 , 等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对裴清渐的话如山言听计从 , 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 。
心中涌出的羞耻反倒让她多了几分破罐子破据的心理 , 直接从书包里掏出了那本她精心挑选的书 , 递到裴清渐面前 :“ 啶 , 给你的 。“
裴清渐看着封面上的名字 , 没有立刻去接 , 向来平静如水的神色发生了点变化 , 带着点微妙 。
江望月心里咯喳一下 , 有种不妙的预感 , 原本就有些急促的心跳 , 此时变得更
过了好一会儿 , 裴清渐才微微呼出一口气 , 像是无奈 , 又像是好笑 , 但语气多了几分轻松问江望月 :“ 你怎么会想到买这个 …,《x 时代 》 给我 “
“ 这是书店里的畅销书 ! “ 江望月如蒙大放 , 赶紧给自己解释 ,“ 我看它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 旁边还好多人买来着 , 说是最近最流行的小说了 1“
“ 然后 、 然后我觉得 , 关于小猫的那件事 , 出钱的是你 , 找领养人的是你 , 甚至收拾谭浩的也是你 … 我不能一点事情都不做吧 “ 江望月的声音小了下去 , 脸上是为羞涩而带出的红晕 ,“ 这本书不值钱 , 但是我想 , 就当做一个庆贺礼物 , 你看着也以娱乐放松嘛 。“
“ 这是 … 礼物 “ 裴清淅的表情再度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 她拿手从江望月手日拿走了那本书 。
“ 喝 。 「 江望月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温度 , 扬了扬头 , 希望裴清淀看不出她的异样 。
但很快 , 她就没有心思去胡思乱想了 。
因为她看到 , 裴清渐在她应答之后 , 原本清冷的眉眼栖和了下来 , 那向来不露声色的面庞 , 缓缓绽开了一抹浅笑 。
很浅淡 , 但江望月足够看得清 。
她一直都知道裴清淀相当漂亮 , 即便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 都足以牢牢掌握旁人的视线 。
然而此刻 , 看着那抹淡笑 , 江望月才知道 “ 摄人心魄 “ 到底是何等的体验 。
她的心脏似乎依然在以不同寻常地速度跳动着 , 但这和方才的紧张又有些不太一样 。
跳动得依然急促 , 却更沉 , 一下一下重重敲打着她的胸腔 , 让她雷那间的五感都被放大了一般 , 将裴清淅此时的模样牢牢锁紧脑海中 。
“ 谢谢你 。“
江望月听到裴清渐声音很轻地说了声 , 带着几分郑重 , 和平时不同 。
“ 啊 … 不 、 不用 ! 这书比起你做的那些 , 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 江望月挥 ]
挥手 , 但做完之后又有些愧恼 , 觉得方才的动作在裴清渐看来会不会有点傻气 。
但好在 , 裴清淀似乎真的很满意她送的书 , 连周身那种若隐若现的疏离气息都
散去 : “ 价值不是这么来衡量的 , 你今天送我礼物 , 我真的很感谢 。“
“ 今天 7“ 江望月眨眨眼 , 捕捉到了关键词 。
裴清淀却是笑了声 , 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 , 转而又回到了书上 :“ 不过 , 你知道这书是写什么的吗 “
“ 呃 … 不知道 , 但是看封面上写的 , 是海城的故事吧 。“ 江望月如实告知 ,
完 , 眼神又忍不住往书上瞠了几眼 , 心里还是对书的内容有止不住的好奇 。
她的生活费相当有限 , 差不多刚好能覆盖每个月的食堂饭钱 , 剩下的拿点钱都是她一点一点攒出来的 , 在这种情况下 , 她当然不会奋侈到花钱去买小说看 。
裴清淀听到又笑了笑 , 却格外温和 , 凝眸望着她 :“ 我也不知道 , 既然现在它是我的了 , 那你要看的话找我拿吧 。“
“ 咳 … 我 、 我也没有很感兴趣 ! “ 江望月咳了一声 , 没有立刻接下裴清渐的话 。
然而她的心中 , 被难得的兴奋和喜悦所充斥 。
今天好像真的在做梦一样 , 裴清渐居然能对她如此 … 温柔 。
结合方才裴清渐说的话 , 今天大概对对方来说 , 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 关系到送礼物的话
, 那就极有可能是生日了 。
江望月默默将今天的日期记了下来 。
她想 , 今天不仅对裴清渐而言意义特殊 , 对她大概也是 。
毕竟今天 … 她能真切感受到 , 裴清淀对她似乎打开了那么一点心防 。
这种高昂的情绪一直延续了下来 , 并且十分稀奇的 , 今天晚上顾晟和江蓉是一起回来的 。
江望月见到顾晟 , 依然只是不冷不热地喊了一声 “ 顾叔叔 “, 她知道江蓉一直韧望她能喊出 “ 爸爸 “ 这个称呼 , 但是对江望月而言 , 她不需要 “ 父亲 “ 这个角色 。
但是很显然 , 今天稀奇的事还在继续发生 , 因为江蓉和顾晟向来十分节俭 , 能吃家里的菜绝不吃外面的 , 可今天顾晟居然在外面的酒店点了几个菜送到家里来 。
如果说学校里谭浩被处理 、 回到家中和裴清渐关系改善都尚且在情理之中 , 那
么此时顾晟的举动 , 着实有些让人感到迷惑 。
江望月这才从那种飘飘然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 冷静地审视自己面前的两个大人 。
她这会儿才注意到 , 不论是江蓉 , 还是顾晟 , 两个中年人已经带了明显皱纹的脸上 , 都有着相当明显的喜意 。
这能是什么事
江望月的心沉了下去 , 她突然有一种直觉 , 接下来的事大概不是什么好事 。
在这种情况下 ,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裴清浙 , 只见对方脸上方才面对她的浅淡柔和已经褪去 , 如今又是一副冷淡而又难以接近的样子 。
只是在感知到江望月投来的视线的时候 , 她的视线转过来 , 与江望月简单触碰了一下 。
江望月不知道裴清渐是什么想法 , 但是对方的眼中依然是相当平静和淡然的 ,
这也让江望月稍感安心了 。
不知何时 , 裴清淀的存在也足以安抚她的情绪了 。
“ 唉 , 你们在那儿站着做什么 饭都很来了 , 一块儿吃啊 “ 顾晟身形高大 , 吴貌也称得上英俊 , 只是江望月在他脸上 , 能找出和裴清渐相似的地方不多 。
“ 谢谢顾叔叔 。 “ 江望月点点头 , 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 , 和江蓉面对面 。
而裴清渐没有应声 , 成了最后一个落座在顾晟对面的人 。
桌子上明明是难得的丰盛大餐 , 江望月却始终悬着一颗心 , 胃口不佳 , 也没吃几口 , 而裴清渐向来饭量小 , 吃饭更注重仪态 , 因此半个小时过去 , 这一桌子菜看起来也没少多少 。
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打下来 , 江望月看着自己映在餐桌上的影子 , 那种不安的预感更加放大 , 仿佛那个被审视的人是她一般 。
于是 , 她状似无意般主动开口 : “ 妈 , 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吗 , 晚餐好丰盛 。“
江蓉听到她的话 , 夹菜的手停了一下 , 而后选择放下销子 , 曾经顾盼生辉 、 却因饱经风霜而灰暗下去的眉眼 , 如今竟然又焕发出了几分光彩 , 看向江望月的眼神格外慈爱 。
可这样 , 确实让江望月的心如坠深渊 。
这或许是母女之间的一种感应 。
“ 点点 , 我 …「 江蓉张了张口 , 刚要向自己的女儿分享喻讯 , 旁边的顾晟就才断了她 :“ 这事儿还是我来说吧 。“
顾晟咳嗽一声 , 即便在这一方小小的餐桌上 , 他也要让自己的发言看起来格外正式 , 而与之相对的 , 是坐在他对面的裴清渐甚至都不曾正眼看过他 。
“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
这一开口 , 江望月用余光看到裴清淀的动作顿了一下 。
“ 我宣布 , 很快我们家里就会多一个新成员了 ! “
“ 你们的妈妈怀孕了 , 前段时间一直胎像不稳 , 这段时间一直在调养 , 今天去检查 , 总算稳了下来 , 已经 3 个月了 “
场面安静了一瞬 , 江望月雾那间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
刚才吃进去的饭菜似乎搅动着她的躯体 , 争先恐后地想从她的食管里涌出来 ,
而这也牵动了心脏 。
如果说一个小时前 , 她还在为何裴清渐的靠近而被喜悦环绕 。 那么此刻 , 她只觉得心脏如同停止了跳动一般 , 无力感和厌恶感从寂静的心脏传递到身体的各个角落
好想吐 。
但是她必须忍住 。
因为她知道 , 江蓉有多么渴望得到一个 「 家 “ 一一事业有成 、 足够为她遮挡生 j
风雨的丈夫 , 以及和丈夫的 、 乖巧听话的孩子 。
“ 这 … 这样吗 那真是太好了 “
江望月觉得自己的演技应该还挺好的 , 不然她用尽一点力气挤出来的笑 , 江蓉和顾
晟居然都看不出任何问题 , 完全沉浸在喜悦之中 。
「 这是好事 , 恭喜江阿姨了 “
在江望月还沉溺在自己的情绪中 , 有几分虔脱的时候 , 她听到自己身旁的裴清渐相当平稳沉静的声音 。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 , 只见裴清渐唇角甚至还勾起了一点笑 , 终于拿眸与自己生物意义上的父亲对视 :“ 更要恭喜你 , 爸爸 。“
顾晟脸上的喜色明显僵了一瞬 , 接着 , 即便是江望月 , 也看到了他眼中升腾起的怒火 。
“ 唉裴裴 , 你这话说的 … 这是你爸爸的孩子 , 当然是和你爸爸姓了 。 “ 江蓉显感觉餐桌上的氛围变了 , 她出来打了圆场 , 也说的真心话 。
裴清渐微微一笑 , 没有去对江蓉说什么 , 只是将话锋指向顾晟 :“ 那真是恭喜 。
顾晟的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 被裴清渐这么一说 , 方才明显的喜色已经是荡然无存 , 最后他粗声说了一句 :“ 吃完了就赶紧去做作业 ! 整天在外面晃悠像什么话 !
这话一出 , 江望月和裴清渐同时起身 。
这下江蓉脸色也变了变 , 她关切地看向江望月 , 问道 :“ 点点 , 你 、 你也不吃啦 2“
“ 嘲 , 已经饱了 。 “ 江望月努力让自己看不出什么异样 , 来掩盖她持续到现在日强烈的反胃感 。
但是在走进自己的房间前 , 江望月还是用余光看了眼裴清浙 , 她注意到对方在进房间前 , 不忘去拿放在沙发上的 , 她今天才作为礼物送给她的那本书 。
今天 … 到底是个什么日子呢
关上房门 , 江望月走到垃圾桶旁蹲下 , 想着如果她真吐出来可不能发出声音 。
然而她蹲到腿已经发酸 , 却没有真的吐出来 , 只是胃中那种绞痛喝烧灼感始终折磨着她 。
她想江蓉一个人拉扯她长大那么不容易 , 现在好不容易看起来拥有了幸福的家庭 , 一直以来渴求的梦想也将实现 , 她应该为母亲感到高兴才对 。
但直到此刻 , 江望月只能感受到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 。
她知道 , 从江蓉的表情来看 , 她会被抛下 , 从今往后她不会是母亲的唯一 。
今天是她和母亲分离的日子 但好像更早之前 , 分离就已经埋下伏笔了 。
因为长时间蹲着 , 江望月站起来的时候 , 大脑一时供血不足 , 不可控制地感觉到头晕目眩 , 她顺势就倒在了床上 , 渴望窝进被窝里 , 寻求那么一点温暖 。
但她没想到 , 即便是这么一会儿的独立休息空间 , 她也很难拥有 。
头脑放空的时候 , 江望月听到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
她不得不从床上爬了起来 , 打开房门 , 看到的却是江蓉面露难色的脸 。
如
江望月也是一愣 , 她没愚到江蓉会这么快来找自己 , 但是心中又不免升起了强烈的席冀 。
大概是她太悲观了 , 江蓉即便有了新的孩子 , 也还是她的母亲 , 当然也是会在意她的想法的 。
“ 点点 … 唉 “
江蓉先开口喊了江望月一声 , 接着又叹息 , 却丝毫没有要踏入她房间的意思 。
江望月何等的敏锐 , 她立刻意识到 , 江蓉接下来要和她说的事 , 绝对是更让她遭受打击的 。
不出她所料的 , 江蓉吸了一口气 :“ 点点 , 接下来可能要委屈你和裴裴一阵子 ,
你爸爸想腾出个房间来专门做胎教 … 所以 , 他让裴裴来和你住一间房 。“
江望月眨了眨眼 , 握着门把手的手松了又紧 , 最后还是放了下来 , 她极力克制心中翻涌的情绪 , 看向母亲的眼神里第一次多了几分冷意 :“ 那裴清渐怎么说 _
“ 这 …「 江蓉很显然也感知到了女儿的不满 , 但是大概是愚到顾晟和她说的 ,
大孩子一开始总是会对弟弟妹妹有敌意 , 等孩子生下来她们就会改变态度 , 于是决定把问题交给时间 。
她继续说 :“ 裴裴那边 , 你爸爸会和她说的 。“
江望月心中冷哼一声 , 愚着方才餐桌上裴清淅对顾晟那几句夹枪带棒的话 , 想来顾晟去和她说搬房间的事也不会有多轻松 。
但很快 , 她又有些担心 , 顾晟看起来脾气也算不得好 , 如果裴清渐惹怒他 , 会
不会有什么危险
这个念头一起来 , 江望月就忍不住想去看看裴清渐那边的情况 。
在她看来 , 这个 「 家 “ 里 , 如今只有她和裴清淀是 「 同盟 “ 了 。
“ 点点 , 你爸爸想这两天就把房间腾出来 , 所以 … 你先把房间收拾一下吧 。
江蓉看江
望月始终沉默着 , 以为她还在生气 , 有些哀伤地说着 。
但她的话语和神情 , 却更让江望月愤怒 , 她成长以来 , 头一次如此冷静地审视自己的母亲 。
她们缺钱吗 有什么必须依附顾晟的理由吗 为什么要这么低声下气 !
“ 你下周还要上课 , 最迟这周未就把房间收拾出来吧 ! “
江望月的话冲到了嘴边 , 但伴随着顾晟朗声的一句话 , 又不得不收了回去 。
听声音来判断 , 顾晟并没有带着怒气 , 那就是裴清渐没有和他起正面冲突 。
这点大概是唯一能让江望月舒心一点的事了 , 她抬眸警了江蓉一眼 , 冷漠说道 :“ 我知道了 “
而后 , 她不等看江蓉的反应 , 就转身关上了房间门 。
关上房门可以让她和外界隔离开 , 但是那些问题 , 却将始终横在她的面前 。
江望月环视了一下这个小小的房间 , 她不知道这个只够刚好放下一张床 、 一个书桌和衣柜的地方 , 住下两个人会是什么情况 , 也不理解 , 现在这个家庭有什么需要专门腾出一间房做胎教的必要 。
但仔细一想 ,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 毕竟顾晟的经济条件并不算差 , 但是依然坚持要住在这栋考旧的房子里 , 为的就是它学区房的价值 。
不知道站了多久 , 江望月又感觉脚底发酸 , 过往和母亲相依为命的记忆在脑海中闪过 , 又被她放在了脑后 , 从今往后大概一切都会不同 。
江望月吸了口气 , 那种搅动她五脏六腑的疼痛总算消散了一些 , 她知道即便自己表露出强烈的不满 , 不说顾晟如何 , 江蓉就不会同意 , 那眼下只能顺从 。
因为她现在还只是个无能为力的学生 。
大概是从这时起 , 江望月就生出了逃离江城的愚法 。
只是在收拾房间的时候 , 她突然想到 , 如果没有这些事 … 如果只是某一天 ,
裴清淅要来和她在同一间房间住一晚的话 , 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态呢
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 让江望月停下了收拾东西的动作 。
然而她想了许久 , 也想象不出来 。
明明今天刚回家的时候 , 她还在为能和裴清渐关系拉近关系而心跳不已 , 可现在 , 她们之后大概会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共处一间房 , 甚至要分享同一张床 , 可她没有任何正面的愚法 。
有的只是对现实的不甘 , 和止不住的怅惘和痛苦 。
但这一切 , 对裴清渐来说或许更难受 。
江望月知道 , 裴清渐是个相当傲气的人 , 她身上的气度仪态 , 也绝不是普通家庭能培养出来的 。
如今被近乎 「 赶 “ 出来一般 , 要和她住在同一间房 , 实在是太打击人 。
有了这个认识后 , 江望月呼出一口气 , 决定之后一定要好好和裴清渐相处 。
至少 , 裴清渐搬来她房间的头几天 , 她要好好照顾对方的情绪 。
但真等到了裴清渐来的那天 , 江望月才发现一切和她愁得都相去甚远 。
“ 裴裴 … 委屈你了 , 但是就这段时间 ! “ 开口说话的依然是江蓉 , 她看着裴渐的眼神里是真情实感的歉意 , 而后又对江望月叮嘲道 ,“ 点点 , 你好好照顾人家知不 7“
“ 我知道 。 “ 江望月面上应着 , 但这也是真心实意的 。
只不过 , 就是在这个小屋子里换个房间而已 , 有必要搞这么大阵仗吗 江望月冷眼看着在一旁看着旁观这一切的顾晟 , 心说一切的罪魁祸首可是在那边呢 。
「 江阿姨 , 不用这么容气 。 “ 裴清渐开口说了声 , 但是 , 比起之前和江蓉说话日语气 , 此时显然已经冷淡了许多 。
至于顾晟 , 她根本都不搭理 。
进了房间后 , 裴清渐迅速扫视了一眼房间 , 接着问 :“ 你习惯睡哪边 7“
“ 右边 , 怎么了 “ 江望月顺着回答了一下 , 同时细细观察着自己眼前的少女 。
两天不见 , 她感觉裴清淀的态度又变了 。
周五那天短暂的柔和已经荡然无存 , 现在是比之前更容气 、 也更冷淡的状态 。
比她们初见时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
“ 那我睡左边 。 “ 裴清渐说完 , 也没等江望月反应 , 自顾自地走到了书桌的一关坐下 , 开始做题 。
房间的大小只够放下一张书桌 , 因此裴清渐只能把椅子拿过来 , 两个人挤在一张书桌上 。
江望月看着她心无旁骜的身影 , 还想说什么 , 却不止从何开口 。
原来 , 裴清渐隔绝了这里的一切 , 包括她 。
这个认知 , 让江望月感觉到几分滞涂
, 但想想 , 明明她和裴清渐也已经有过那么多来往了 , 对方为什么态度要一直这么反复无常
少年人的脾气上来 , 江望月自然也不想再去主动找话题 。
一直到天黑 , 她们共处一个房间 , 居然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
而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 , 裴清渐也履行一开始的约定 , 早早的就在左边躺下了 , 甚至 , 她只占了非常小的一块位置 。
江望月看了一会儿她的背影 , 心中五味杂陈 , 最后也在右边侧躺了下来 。
两人中间所隔的间隙 , 足够再让一个人平躺 。
床的右边正对窗户 , 江望月透过窗帘 , 凝望着隐隐从窗外透进来的光亮 , 心底的声音突然响起 。
她会不会 , 已经连带着讨厌我了呢
月光不会告诉她答案 , 于是她轻轻叹息一声 , 缩进了被窝里 。
作者有话要说 :
芜湖 ! ! 我来 !
回忆来一章 , 下一章再去现实了 =3=
同样是躺在一张床上 , 过去和现实对比强烈哈哈哈哈哈哈顺便 ! 我的课业暂时告一段落啦 !
后面回复会恢复日更滴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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