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又如何?河中府现在不敢动弹一下。”沈长生手中马鞭甩了甩道,“这事又不是才发生的,有些日子了就没见河中府有啥表示。”
“朝廷的掌控能力下降太多了。”沈慧娥轻蹙着眉头看着他们说道。
“本身郡县制度才实行了多少年,没有夯实,加上二世横征暴敛,没有揭竿而起,贵人们就偷着笑吧!”沈长生冷哼一声不客气地说道,接着又道,“由于官军镇压,现在是种诡异的安静,迟早会憋不住的。”
“大哥说的是。”沈慧娥闻言摇头轻笑道,“最迟明年夏天朝廷就会先忍不住的。”
“为啥?”黄仲昌满头雾水地看着她问道。
“夏收,赋税啊!”沈慧娥微微眯着眼睛说道。
“哦!”黄仲昌了然地点点头道,“没有粮食,那些贵人吃啥呀!”
“对喽!”沈慧娥漆黑如墨的双眸看着他说道,“没有粮食,贵人们的俸禄可咋整啊!”
“不是他们有田地的。”黄仲昌闻言想起来道。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田地的,而且他们又不交赋税。庞大的官僚系统,单俸禄就是不小的开支了,就别说在外平叛的官军了。”沈慧娥冷哼一声道,“加上监守自盗的,囤积居奇的,珠宝私囊的,何止是捉襟见肘啊!”
“这么说,明年的日子又不好过了。”黄仲昌抿了抿唇看着她说道。
“不好过的是朝廷,下面的人忙着捞钱,可是吃的脑满肥肠的。”沈慧娥眼神冰冷地说道。
“咳咳……”沈长生轻咳了两声,“二妹妹用词太犀利了。”
“实话通常不太悦耳,不如马屁,拍的人舒舒服服的。”沈慧娥柳眉轻挑看着他们说道。
“呵呵……”黄仲昌闻言摇头失笑道,“不过咱要行动的话,那些贵人的好日子到头了。”
“嗯嗯!”沈慧娥笑着微微颔首。
“到了,前面就是河中府。”沈长生手中的马鞭指着远处高大的城墙和城门楼子道。
“这么高的城墙?”沈慧娥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们说道。
“怎么说也是一郡之首,修建特别好,当然比不上都城了。”黄仲昌微微眯着眼睛看着河中府高高的城墙道。
“前面黑黑的是什么?”沈慧娥指着前方城墙下黑压压的一片道。
“聚集的流民!”沈长生面色凝重地说道。
“这么多?”黄仲昌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说道,“大冬天的为什么不回家。”
“粮食被征走了,地卖了换粮食了,吃了上顿没下顿,只好外出逃荒了。”沈长生紧锁着眉头说道,“在郡守府好歹机会多,能干活,饿不死。”
“明明没有发生天灾,却造成庶民流离失所,真是造孽啊!”沈慧娥愤恨地说道。
“唉……”沈长生无奈地重重地叹口气。
“这怎么能让他们回去啊!”黄仲昌眨了眨幽黑的眼眸看着她说道。
“把田地重新分配给他们呀!”沈慧娥深邃透彻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
“这不好分吧!”黄仲昌闻言眉峰轻挑了一下道,“人家买的,一个愿意买,一个愿意卖,你怎么让田地分下去。”
“对呀!对呀!”沈长生闻言忙不迭地点头道,“买卖自愿。”
“真的自愿吗?”沈慧娥柳眉轻挑看着他们说道,“不是趁火打劫吗?”
“你这恐怕不能说服人吧!强行的话,会遭到富户反对的。”黄仲昌轻蹙着眉头看着她说道。
“田地就这么多,都集中到了富户的手里,他们不用交税的。庶民可以交税,但他们没有田地。”沈慧娥漆黑如墨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朝廷收不上来赋税,国库空虚,连官员的俸禄都发不下来,迟早完蛋。”接着又不疾不徐地说道,“相反这些富户贵人拥有大量田地,一个个脑满肥肠,富的流油。谁管朝廷死活呀!”轻咬了下唇瓣道,“朝廷军队要养,哪里有灾要救,钱呢?粮呢?土里种出来的钱粮都被土地的所有者拿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黄仲昌幽深不见底的双眸看着她说道,“让他们也交赋税。”
沈慧娥闻言嗤笑一声道,“跟以前的诸侯国有什么区别,只是没有明面上的财权,军权,官员任命权。”看着天真的黄仲昌,“哦!前朝俺们不用交税,现在让俺们交税,这一对比,搁在你身上舒服吗?”
“呃……那肯定不太愿意。”黄仲昌犹豫了一下说道。
沈慧娥如墨玉般的眼眸看着他说道,“他们手里有钱、有粮,还有仆从,反了呗!那会是无休止的战争,民不聊生。”
黄仲昌紧张地看着她说道,“那怎么办?”
“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土地不准买卖,无论是贵人还是庶民,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沈慧娥明媚的眼眸看着他们说道。
“这不太可能吧!”沈长生不太乐意地说道,“我还想多买地呢!如果不是反了,我能买更多的地。”
“看看吧!”沈慧娥无奈地看着他说道。
“等一下,等一下,大舅哥就是买再多的地,也得交税吧!”黄仲昌眼波流转突然一亮说道。
“你哟!”沈慧娥闻言摇头失笑道,“想想我以前也想做地主婆,拥有大片的土地,然后为啥要给儿子买个官身呢!”
“为了逃税。”黄仲昌闻言脱口而出道。
“嗯哼!”沈慧娥朝他点点头,竖起大拇指道,“大家都有这想法,这是人之常情。因为唯一能创造财富的就是土地。那么对土地的渴求会让人不择手段的。”
“家有余粮,心不慌。”沈慧娥食指点点湛蓝的天空道,“土地靠天吃饭,来个天灾,庶民没有任何的抵御风险的能力。家里没有一粒米,那怎么办?”
“卖儿卖女,卖田地。”沈长生想也不想地说道,“土地就像有钱人的手中集中。弄个官身他们会想尽办法的不交税。”
“这是天灾,那人祸呢?”沈慧娥食指划过眉峰道。
“现在就是人祸了,皇帝自己造孽啊!”黄仲昌深邃幽暗的眼眸看着她说道。
“没错。”沈慧娥眼神冰冷地又道,“人祸手段多着呢!强买强卖,官员有天然的优势。人家相中了你家上等田,你卖是不卖。”
“凭啥呀!”黄仲昌直起身子,顿时不乐意道。
“凭人家是官员,手里有权,可以让你家破人亡。”沈慧娥柳眉下的黑眸如浓的化不开的墨道,“破家县令,灭门郡守。”
“呃……”黄仲昌被堵的哑口无言的。
“趁火打劫,多的是,家里的老人病了,你救是不救,可手里没钱,亲戚朋友都借遍了,还是不行。你不得找有钱人借钱啊!无缘无故的人家凭什么借你。借可以,高利息。”沈慧娥深邃不见底的眼眸看着他们说道,“借还是不借。”
“借了,利滚利,直接掉入深渊,直到家破人亡。”沈长生晦暗不明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沈慧娥感慨万千地说道。
“你还得感激买地的富户,及时雨啊!虽然价格被压的低低的。”沈慧娥阴阳怪气地说道。
盘膝坐在车厢中的黄仲昌胳膊搭在腿上,双手交握,大拇指上下翻飞,低着头若有所思。
“这些迟早要遇到的。”沈长生黝黑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嗯哼!”沈慧娥轻点了下头,“本来这个二世如果靠谱,那么朝廷延续个百来年,才会遇到。但是这个二世如猛抽鞭子,赶着马车,加速而已。”冷哼一声道,“人家花百来年才能走到的,他两年就在咱眼前上演了。”感慨唏嘘道,“这都是经验。”
“这坏的也是经验教训。”沈长生苦笑一声道。
“要吸取的,避免发生。”沈慧娥琉璃色的眼眸看着他们说道。
“不能避免吗?”黄仲昌猛地抬头看着她说道。
“人的私欲能避免吗?”沈慧娥柳眉轻挑看着他说道。
“呃……”黄仲昌被堵的哑口无言的,缓缓地说道,“公者千古!”双手抱拳捏的噼里啪啦作响道,“对待这种人还是得杀!”
“面目凶暴,以降伏诛灭恶人,面貌态度慈祥,以爱摄护他人。都是手段!以不同的面貌出现,维护世人。”沈慧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说道。
金刚怒目,菩萨低眉,都是普度众生。
“喂喂!哪能随便杀人呢!”沈长生赶紧开口拦着他们说道,“他们有财,有人,联合起来不小的势力。”
“别急,别急,怎么能说随便杀人呢?”黄仲昌赶紧出声道,“咱可以以理服人。”
“呵呵……”沈慧娥闻言细碎如银铃般的笑声溢出红唇,
“你笑什么?”沈长生眸光直视着她问道。
“他们联合不起来。”沈慧娥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看着他认真地说道。
“为啥!”沈长生不解地看着她说道,“咋地他们比咱有钱有势力吧!”
“恰恰相反,他们豁不出去。”沈慧娥清明的眼眸看着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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