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上空烟花璀璨,点亮了寒冬的夜空,千家万户灯火通明,围炉而坐,辞旧迎新。
“诸位不要客气,今晚尽兴。”
解还休举起酒杯,其余人也站起来恭敬的还礼。
后宫中人都在这里了,虽然暖炉的火很大,但这里的气氛却是冷到了极点,几人根本不敢正眼看解还休,她身旁的温伯懿都快用眼神杀死他们千百遍了。
刚一开始他就注意到其余几人的冬衣确实没有他的好,这心里不免得意起来。
“祝陛下龙体安康,大宣国运昌盛!”
司马夜白才不看脸色行事,只要他一片赤胆忠心闯后宫就够了。
“赏。”
其余几人并不想出风头,只是恭敬的用膳。
“陛下,夜白准备了一支剑舞献与陛下。”
她看着司马夜白的眼睛,里面明亮的快要冒出小星星来。
“哦?夜白有心了。”
身旁的温伯懿心里冷哼一句,不就是剑舞么,谁不会一样,难道你以前还看少了,以前为夫给你献舞,没见你这么高兴,现在什么时候喜欢这种狐媚招数了。
司马夜白一曲剑舞引得整个晚宴的氛围更加活跃,少年的身段和剑术是极好的,剑气长虹中不带丝毫优柔造作。
“甚好甚好。”
解还休的喝彩让温伯懿心中不是滋味,奈何自己还要摆出一副识大体的样子给众人看。
“陛下喜欢就好。”
“夜白,这剑的名字你可起好了?”
司马夜白这时看了一眼温伯懿,温伯懿立刻别过头去,心道看我做甚。他眼底闪过一丝不自信,但还是恭敬的点了点头。
“叫什么?”
“回陛下,夜白给它起名‘烈焰’。”
烈焰。
瞬间气氛沉入死寂,林长风更是替他捏了一把冷汗,此事,宫里的老人还是知晓,唯独这司马夜白往枪口上撞。
这个名字勾起了她的思绪,若不是今晚上提及,她都快要忘记那段时光了。
“陛下,这名字是起的不好吗?”
司马夜白看着众人的脸色,再看解还休的脸色有些僵硬,即便是再木楞也能看出来不对劲。
“无妨。是个好名字,与你的剑术很是匹配。”
解还休缓和一笑,似乎方才那一丝僵硬的神情根本没有出现过。
司马夜白尴尬一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快看!快看!”
宫墙外突然响起一阵躁动,宫人们不约而同都被天上的烟花吸引,五颜六色的烟花绚烂与夜色中,将整个天空照亮。
解还休抬头看去,心中一震,这样的场景当真是大宣盛世,宏伟壮观,绝不是燕都的百姓所放。
“好看吗?”
温伯懿凑近她耳畔,像一只等待被夸奖的小狗。
“嗯。”
就一个“嗯”字?没有其他的?
温伯懿等了半响确定只有一个嗯字,烟花都快放完了也没有等来多余的夸奖。
“就……嗯?”
温伯懿心里有些失落,但脸上却还要挂着笑容,不能失了风范让其他宫里的人看笑话。
“嗯。朕很喜欢。”
解还休别过头看他,脸上挂着浅浅的笑,这样的笑容让他感受不到一丝真切。
为了这场绚烂的烟花他可是准备了好几天,就为了她开心,能舒展眉心笑一笑,顺带在众人面前夸夸他?
“今夜过后,明日便是新的开始,朕希望各位能和睦共处,互相扶持爱护,让帝君少操些心。”
“谨遵圣意。”
解还休示意解麟将新年礼物呈上来,让几位侍君挑一挑。
“这些碎金就当是给诸位的压岁钱,还有些玉佩锦囊自己选一选。”
盘子直接从沈青禾那处开始,越过了等级最高的温伯懿,温伯懿心里一个大大的问号,本来心里醋意早就压不住了,现在更是恨不得一把将她拖回宫中软禁起来。
一行人吃醉了酒,都由宫人护送着回了宫,唯独解还休和温伯懿两人未醉,清醒的很。
“走吧,想去哪儿?”
解还休起身向他伸出手邀请。
“要去哪儿?”
温伯懿不理会她,方才对自己那般冷漠现在等人都走了才来故作深情给谁看。
“现在的时间都是你的,你想去哪儿我都奉陪。”
“你说真的?”
“嗯。”
“我想出宫。”
“好。”
“嗯?这就答应了?”
温伯懿感觉是不是太容易了些,今日的解还休有些反常,不再是用“朕”这个字眼来居高临下的与自己对话。
“走不走?”
解还休不想与他磨蹭,直接飞上了房顶眺望远处的夜色。
“来了!”
温伯懿笑嘻嘻的迎了上去,方才所有的醋意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夜色里,宫墙上两道身影飞速掠过,直奔军营的方向。
“你怎么知道我想来这儿?”
温伯懿顺势朝她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懂他。
“困在宫里这么久,想他们了吧?”
“自然!终于能放开了喝!”
将士们聚集在一起把酒言欢,空气中弥漫着酒肉香,个个都豪气冲天,高谈阔论。
“温将军!你怎么来了!”
他还未走近,将士们都认出了他,立刻围了过来,乌压压的一圈人将他围在了中间,站在远处的解还休反倒是被冷漠了。
她并不介意,甚是她也很怀念这样的生活,但她明白如今她的使命不再是保护一群人,而是整个大宣。
“咳咳。”
风寒入侵进披风,让她朝着火盆靠近了些,却不料撞到了一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对方还没看清楚撞的是谁就开始道歉,解还休本来不在意,但看着她的身板娇小,根本就不是男子,这军中除了解玉柔,目前她还没有广开诏令准许女子入军营。
“你在何处做事?”
“伙房烧火。”
“蒙着脸做甚?”
“小人面满脓疮,还怕吓着大人。”
解还休往后退了一步皱了皱眉,想要命令她摘下面罩,却被身后的解玉柔叫了一声,整个场面瞬间严肃下来。
“陛下?臣参见陛下!”
解玉柔真是不想让自己低调着来低调着走,非要整这么大动静。
“陛下来了?真的是陛下!”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温伯懿现在是后宫中尊贵的帝君,若是没有圣上允许怎么可能出宫来看他们。
“臣参见陛下!”
“众将士平身,不必拘礼,朕今夜也想来看看众将士是否有肉吃有衣穿,尔等尽兴高歌,朕甚感欣慰。”
“陛下,呐!你看将士们个个都有新的冬衣,这锅里的肉汤可都是陛下赏赐的,若是没有陛下,怎来我等将士们的今日!”
解还休看着眼前的人颇有几分故人的面貌,一时间想不起到底是谁人之后。
“你这小子,报上名来。”
她抬袖伸出手指微微指了指讲话的那位。
“回陛下,臣叫鹤兮,江南人士。”
“江南水乡能出此等良才猛将,是大宣之福。”
解还休心中瞬间想起了那位故人正是温伯懿在燕都经商时身旁的鹤叔,眼前这个鹤兮恐怕就是他的子孙,实在是长得太像了,更巧的是鹤叔也是江南人士,当初将军府被围剿,鹤叔将府中钱财散给街边乞讨之人,后来不知所踪。
“都别跪着了,吃酒和肉去吧。”
“谢陛下!”
解还休看着温伯懿与那些兄弟勾肩搭背好不高兴,也不再过多打扰,随即传唤了那个鹤兮。
“参加陛下。”
“别跪着了,坐吧。”
鹤兮木楞的点点头,攥紧的拳头暗示他有多么的紧张,他还是第一次面圣,还是如此近距离相对视,着实紧张。
以前在军中就听温将军讲过她的事,讲得最多的还有自己的祖父,这可是以前的活阎王,杀人不眨眼,登上那九龙宝座也是踩着无数尸体逆流而上者,自己本就嘴笨,若是说错了话,岂不是随时都有掉脑袋的可能?
解还休还没有问话,他自己就在心里把自己吓了个半死。
“鹤兮,鹤祥是你什么人?”
她开门见山。没有弯弯绕。
“回陛下,是臣的祖父。”
“他……现在可好?”
解还休看着鹤兮的表情已然知道答案了,既然是伤心事那便就此作罢。
“朕知道了。”
鹤兮心里虽然难受但还是说出了事情,他猜陛下肯定还是想知道的。
“祖父回来时感染了很严重的风寒,滴水不进,卧病在床,寻遍名医也无济于事,最后……活活饿死在病榻上。”
……
帐篷里只有隐约的风声,再无其他。
“祖父走后,留下了一封书信,让我亲自交给陛下。”
这封信他藏了这么多年,硬是没让温伯懿知道。
“为何要给朕留信?”
难道不应该是给温伯懿留信吗?
温伯懿看着帐篷出神,他们到底说什么呢这么久还没出来。
“温将军。”
温伯懿回头,正是小乞丐。
“你的新名字叫什么?”
温伯懿之前善意提醒过她,至少应该有一个像样一点的名字。
“小九。”
“有些随意。”
“让将军失望了。”
他摇摇头道:“我不再是什么将军了,如今的我,只属于她一人,她还给我赐了封号,唤做帝君。”
卿久楞在原地,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抽空了一块。
“真幸福啊。”
“帝君……”
她口中呢喃的字眼被风雪盖住,温伯懿压根没听她在讲什么,注意力全部都在那营帐的位置。
好不容易看见鹤兮出来了,瞬间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嘿,你们看,温将军那猴急的样儿。”
“就是,哈哈哈哈!”
将士们小声蛐蛐他,他却顾不得那些酸话,只想和她粘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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