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御殿中顿时出现惊慌之声,太子也不由得神情凝重起来,死死的盯着宁妃的棺木。
鬼神之说,一向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于他们而言,神佛也大多时候,也只是统御万民的一种手段。
但遇到这种诡异之事,再不相信的人,心中也天然存在着忌惮。
眼见那些宫女太监乱做一团,就连有的臣子,也吓得哆哆嗦嗦,太子厉声喝道,
“住嘴,皇天在上,后土在下,青天白日的,有何可怕!”
“拉下去,处置了!”
两个侍卫壮着胆子,将那个呼喊诈尸的太监捂嘴拖了下去。
众人也开始冷静下来,若真有王国作祟,也不该只有宁妃的棺材闹出动静。
王谨拱手道,“还请殿下允准,由奴才上前看看,究竟是有何事。”
太子松了口气,温声说道,“有劳王公公了。”
王谨慢慢的靠近棺材,只见里头挣扎得越发厉害,竟将棺材的盖子推开了巴掌长的缝隙。
周围的人不自觉的又退了两步,霍刀小心的看了眼太子。宁妃是太子的人,他身为太子心腹,当然清楚。
当初为让宁妃安心,太子不止一次承诺过,事成之后会送宁妃出宫,改名换姓给她一世富贵。
可实际上,宁妃早就是一步死棋。知道那么多的秘密,若不留在太安宫里,就只有死人才能让太子放心。
莫不是宁妃怨气太重,不甘心被卸磨杀驴?
突然一阵惊呼响起,宁妃将棺材盖推开,直接坐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爬。
王谨紧张之下后退了好几步,发现宁妃虽然面色苍白,脖子上还带着青紫的勒痕。
但不知是在棺材里被憋着了,还是被白绫勒伤了喉咙,喘息的声音格外明显。
“宁妃娘娘,您怎么没没死?”
大乾这一百多年,不知有多少嫔妃姬妾被殉,在灵堂上当着所有人的面,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还是第一回!
宁妃并没有搭理王谨的意思,淬了毒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大殿中央,面色铁青的太子殿下。
沙哑的声音,像是九幽之下逃出来的厉鬼。
“我没死,太子殿下很失望吧!”
霍刀说道,“宁妃娘娘,嫔妃殉葬乃是国朝规矩,与太子殿下有何关系?”
“何况有幸成为朝天女,到地下侍奉先帝,娘家也会得到封赏,乃是天大的福气。您这般不愿,就不怕牵连到家人?”
宁妃怒吼道,“名臣武将陪葬帝陵也是莫大的荣誉,这福气让给你可好!”
“你!”
霍刀拳头的捏紧了,宁妃不等他开口,指着太子大声说道,
“今日诸位亲贵大臣皆在,本宫有幸不死,只因先帝亡魂庇佑,不愿让这种弑君杀弟,灭绝人性的豺狼登基为帝。”
太子怒道,“胡言乱语,孤为太子,乃是名正言顺的大乾储君。”
“宁妃你贪生怕死背弃先帝,虽有违妃妾之则,但孤也能理解。可这不是你污蔑孤,惑乱朝纲的理由。”
“来人,将宁妃带下去,不要误了吉时!”
殿中的亲贵大臣听到宁妃所言,都窃窃私语起来。几个太监立刻上前,想要将宁妃的嘴捂住带走。
“住手!”
宋国公当即站了出来,“太子殿下,宁妃娘娘所言真假臣等不知,但事关先帝死因。如今勋贵、大臣皆在,还是当场弄清楚的好。”
“否则传扬出去,天下臣民都会议论,也会影响到殿下的声誉。届时各地藩王与心思叵测之辈,恐怕会生出不轨心思。”
“为先帝,为殿下,为江山计,还是请宁妃娘娘将话说清楚的好。”
宋国公话音刚落,又有七八位位大臣站了出来,或是朝中重臣,或是皇室亲眷。淑妃之父,南宁大长公主驸马,曹国公韦青山也在其中。
太子怎么敢让宁妃说完,气急败坏道,“一个疯妇所言,岂可当真,还不将她拖下去!”
“先帝尸骨未寒,就在灵堂上闹出这些事情,孤倒要看看,是谁犯上作乱,想要污蔑于孤!”
一群侍卫手持长刀冲了进来,太子目光所指,便是这些侍卫的刀锋所向。
季寒苏哆哆嗦嗦的躲在柱子后面,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刚才棺材发出动静的时候,她就知道重头戏要上演了,还以为赵琚是在装神弄鬼,没想到是大变活人。
太子这气急败坏的样子,宁妃和他怕是清白不到哪里去,手上不知有多少太子的私隐。
季寒苏能看出来的事情,殿中这些大臣如何会看不出来。原本对宁妃说的只有三分相信,如今看着这几十把蹭亮的大刀,至少信了个八分。
曹国公怒道,“太子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被人戳穿了秘密,想要杀人灭口不成!”
“他休想!”
赵琚带着自己的一干人马冲了进来,手上的长剑还滴着鲜血。
太子的侍卫想要反抗,却突然发现身体不听使唤,全身无力的倒在地上,定国公等也是如此。
“果然是你!你竟然在殿中下了毒!”
赵琚说道,“太子殿下错了,这毒并非本王所为,而是淑妃娘娘对殿下的报复。”
“淑妃?”
太子怒道,“不可能,淑妃已经殉葬,且孤一直让人盯着她身边的人,怎会是她?”
赵琚身后走出一个看着五十多岁,相貌清瘦的老太监,声音尖利,
“太子殿下当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您忘了淑妃娘娘的生母是谁?”
“南宁大长公主公主”太子这才反应过来。
“没错,先太后在宫中遗留下来的人手,大多都交给了大长公主,自然也交给了淑妃娘娘。”
“这也是为什么,先帝一直不肯让娘娘协理后宫的原因。”
“这么多年下来,奴才这些老东西也死得差不多了,但到底还有几个,念着当年老太后和大长公主的情分。”
“陈王殿下没了,娘娘本就生无可恋,又得知皇上为了您的安危,想要她殉葬更是万念俱灰。”
“娘娘不怕死,只怕不能为陈王殿下报仇雪恨。所以甘愿去死,好让太子能得意一会儿,奴才动起手脚也能容易一些。”
曹国公眼角湿润起来,“淑贤”
太子解释道,“二弟之死的确与孤无关。”
老太监阴笑道,“这话您还是留着亲自和娘娘解释吧,奴才一个阉人懂得不多,这辈子就只知道一件事,就是忠于主子。”
“只要是娘娘要做的,不论对错,在奴才眼里都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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