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嫔妃你看我,我看你,面上都不太好看。勤俭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既然衣服袜子上要省,那其他地方也不会放过。高位嫔妃就算了,再怎么节俭也不会太差。皇上平时给的赏赐,就比她们一年的俸禄都多。
果然,不等众人询问,皇后就继续说道,“除了穿衣之外,大家头上的珠翠,也能省则省。”
“以前的那些就算了,能用就继续用。不过日后的珠宝首饰,本宫希望你们能多用绒花、绢花。珍珠翡翠,白玉红宝之类,用来点缀即可。”
“还有每日的膳食,仅仅是午膳,嫔位有十八道菜,妃位二十四道。午后还有燕窝、点心等物,干果蜜饯加起来,怎么吃都吃不完。”
“即便有时候赏给宫女太监,按照内府的记档,一样浪费了不少。这些东西也要削减,以免享受太甚,最后成了孽障。”
“本宫让人估算过了,这样做一年省下的银子,换成米粮施粥,可以救上万人于水火。这是天大的功德,大家应该高兴才对。”
事关自己的切身利益,再大的好事,也没几个能笑着点头。
朱美人不情不愿的道,“可是臣妾每日的蜜饯坚果,加起来也才四两不到。臣妾又是个贪嘴的,根本就不够吃。”
萧美人道,“臣妾也是,按照份例,虽是七菜一汤,但羊肉每日只有半盘,鸡鸭加起来一个月就只有六只。”
宫里的碟子都不大,又不是装大盘鸡那样的。摆盘摆得再精致,也不影响它份量少的事实。
就拿鸡爪来说,一盘就只有四个。糖醋排骨也只有小小的六块,一盘红烧肉,也只有麻将那么大一块。
凉菜里头,豇豆是按根算,黄瓜都没有多的。
遇上个胃口好的嫔妃,七菜一汤真剩不下多少。
季寒苏道,“皇后娘娘,她们说得也没错。高位嫔妃的俸禄不少,节俭一些也没什么。”
“可是位份低的,月例本来就少,再减下去日子的确不好过。娘娘可怜那些灾民之心,臣妾等明白。”
“但也请娘娘可怜可怜她们,以免外头的人听风就是雨,误会娘娘苛待后宫。”
许美人道,“宸妃娘娘,您误会皇后娘娘了。臣妾在椒房殿伺候得多些,也听娘娘提过这事儿。”
“娘娘对后宫姐妹,都关怀备至。知道大家位分不高,宫里也没有余粮,所以并没准备对后宫一刀切。”
“皇后娘娘,臣妾说得可对?”
皇后点头,“许美人说得不错,婕妤以下俸禄有限,要是再从饮食上削减,的确是苛刻了些。”
“你们要是愿意简省些,本宫也不反对。不过这些事情都是量力而为,本宫也不会强迫你们,非要和高位嫔妃一样。”
婕妤以下的嫔妃,对此终于松了口气。喜笑颜开的和皇后道谢,尽是些溢美之词。
安妃酸溜溜的道,“皇后娘娘大半年都没问过宫务,今日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么大的事情,之前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皇后说道,“有宸妃和容妃替本宫分担那些俗务琐事,本宫的确轻松不少。”
“灾情严重,本宫身为皇后,理应如此。”
季寒苏笑着说道,“皇后娘娘心系天下,为赈灾的事情才如此忧心,臣妾佩服。”
皇后没听出季寒苏话里的含义,反而对她的识相格外满意,自觉这一件事是她赢了。
“除了这件事情之外,还有一事,要和你们说。”
“自从关中大旱以来,宫外就谣言不断。这事儿说起来该是那些大臣的责任,和后宫没有关系。”
“可最近本宫耳边,却听到了不少议论。污蔑五皇子的出身,累及后宫尊严,还有损皇上清誉。”
“宸妃、容妃,你们两个协理后宫,就没听见这些污言秽语?还是听见了,却没当一回事,不肯用心?”
丽妃一听皇后这话,当即就红了眼睛,委屈得掉起了眼泪。
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她现在只想着让景瑞,做个默默无闻的皇子。
最好比二皇子景安还老实忠厚,不受重视。这样她们母子,才能平安长久。
偏偏因为一次天灾,就被人这样编排。她既不敢闹,又不敢当作不知情。
安妃靠不住,赵琚让她别放在心上,说他不会任人摆布,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季寒苏和容妃,也劝她别在意。皇上是天定之君,五皇子若是妖孽,所有人都不能平安清净。
可她心虚的不是这些啊
丽妃这些天又气又急,虽然皇后拿她们母子做筏子,但若能将流言平息下去,被她利用一回也没什么。
当即就捶胸顿足,悲戚哭喊道,
“还请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失仪了。可臣妾当真委屈,瑞儿才几个月大,就被人这样污蔑。”
“臣妾身为他的母妃,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儿子,臣妾心如刀绞,生不如死啊。”
皇后无语,这丽妃的反应也太大了些。因为这点儿事情,就生不如死。那她要是晚几天再提,是不是就可以替她办丧事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面上还是好好劝着,
“你放宽心,皇上和本宫都是明理之人,不会轻易被人左右,信了这些鬼话。”
“景瑞年纪虽小,但看他那精气神就能知道。等他长大之后,一定是个聪明俊俏的好孩子。”
“皇子身份尊贵,哪里是几个奴才能泼脏水的。宸妃,不是本宫多事,万寿节是大事,其他的事情也不能不管不顾。”
“本宫知道你素来勤勉,可一个人的精力终究有限,难免会有不周全的地方。”
“所以这件事情,本宫已经让人去办了。敢拿皇子说事,累及皇家声誉,断不能被轻综。”
“敢在宫中人云亦云,生出事端的奴才。不论是什么谁,一律杖杀。隐瞒不报者,施板着之刑。其余罪行轻微的,罚做苦役三年。”
“本宫就不信,管不住这些奴才的嘴。”
季寒苏这会儿终于明白,为什么皇后刚才会来得这么晚,过来之后又借安妃的装扮,慢悠悠的说起削减月例的事情。
原来是为了立威,椒房殿外头有皇后的人拦着,即便有人想通风报信,也传不到她们耳朵里。
这会儿那些宫女太监,该被处置的想必都已经被处置了。至于是哪些是罪有应得,哪些是被冤枉的,也只是椒房殿一句话的事情。
季寒苏和容妃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格外难看。她们安插的那些人手,怕是皇后的重点打击对象。
“皇后娘娘还真是雷厉风行,就是不知到底有多少人因此丧命,有多少人是罪不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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