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羽只想着永不隐瞒谢昭昭,有话摊开在桌面讲,却忘记了女子最是口是心非。
他这样的“坦诚”果然叫谢昭昭小性子起来了。
“你那么多年没有娶妻,是不是玉容公主给你搅黄了?如果不是她搅和你是不是早就妻妾成群了?”
顾少羽听着话里浓浓的酸气,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想什么呢?我若想娶妻,一个玉容公主算什么?能挡得住我?”
“我之所以拖到现在,是很小的时候我便见过元济活佛,他说我在28岁这年有一场大劫难,躲过去,便一生顺遂,躲不过去便没有了未来。”
如此便不愿拖累一个无辜女子替他守寡。
因为不想娶妻生子之事,他也没有看过任何女人。
直到上巳节那日,他又遇见了元济活佛。
那天活佛在水边用冷水洗脚,嘀嘀咕咕地说可以获得福气。
顾少羽立即下车,问道:“活佛还记得我吗?”
元济看也不看他,说你是谁啊?
他便说了自己是谁,还有28岁劫难的事。
元济摇头,说他说过的话多了去了,不记得了。
顾少羽简直三百六十度白眼,活佛竟然不记得说过的话!
他不信。
“我洗脚你竟然偷看?!”元济耍活宝,踢踏着旧鞋子就走,忽然像被谁踩了尾巴,叫了一声,“那个,你,明天去谢府吧,有一场机缘。”
说完就跑了,顾少羽追了好一会子也没追上。
他和陛下在护国寺上香,遇见了谢昭昭在祈福。
方丈叹息道:“每年生辰、节日,谢大小姐都在这里祈福度过。这孩子,孝心感天动地。”
他没有看见她的模样,心里生了好感。
活佛说的缘分会不会是谢大小姐呢?
次日便找了个由头去了谢府,然后在园子里遇见了谢昭昭。
“昭昭,那天第一眼看见你,我忽然觉得缘分到了,你就是我等的人。”
顾少羽握着她的手,还有些烫,他拿了块凉水帕子给她擦手,叠成长条搭在她的额头上。
“后来呢?”谢昭昭急着听下文。
这很有意思,他得知自己是顾承彦内定的妻子,是怎么做的?
“你阿兄告诉我那天是你和顾承彦交换庚帖的日子,我便觉得他一角都配不上你,你和我最合适!”
顾少羽说完,谢昭昭脸就红了,轻轻“呸”了一声,又急着问:“后来呢?”
“我当时在阿兄的书房里,写了一封信给老夫人,要她替我聘下你。”
顾少羽说,“你说是不是缘分?写好信叫南星给老夫人送去,出书房就遇见了元济活佛。他看见我,疯疯癫癫地说‘好了,好了,一切都归位了’,你说他是不是说我们俩本来就是一对儿?”
谢昭昭不能说自己去请活佛的事,只能反握了他的手,说:“活佛心似明台,他才不疯癫!”
顾少羽点头:“元济不受戒律拘束,举止似痴若狂,但内心充满了智慧和慈悲,他一直以自己的方式帮助他人。”
“你说到活佛,我倒是要给你说一件事。我生病,不单是昨儿累着了,还因为做了一个噩梦。”
她说梦见大约中州那个地方,地动很严重,房屋倒塌,人畜死伤无数。
她受了惊吓,又累了一天,所以才发了病。
“最严重的是地动之后,连续大雨一个月,后来瘟疫跟着爆发……”谢昭昭说着,眼圈里含了泪。
“你忧思太重,都病着了还操心?地动这种事,无法预料。”
顾少羽给她保证道,“今年粮食收成还不错,我回头命令各地的官府做好秋收,做好防洪防涝,房屋也都进行加固。”
谢昭昭松一口气,老天给她一次重生机会,是为了弥补各种遗憾吧。
那就把中州百姓也救一次,便不枉此生。
一场始于玉容公主,止于救国救民的谈话,话题一下子扯得开开的。
满满在门外禀报:“夫人,张大小姐、柳大小姐来了。”
顾少羽站起来,对谢昭昭说:“我先去书房处理一些事,你们说话,不要累着。”
顾少羽避开,不多一会儿张嫣嫣和柳依依来了。
两人带了许多的礼物,进来看见谢昭昭这个样子,都眼圈儿红了。
张嫣嫣看她一日夜就憔悴得很,怒道:“不知道勋国公世子发了什么癫,娶这样一个办事张狂的世子夫人。
各种状况频出,还让昭昭无辜滞留一天,竟然给累病了!我回头定然让我父亲奏殷世子一本。”
柳依依小拳头握着:“就是,我让祖父也奏他一本,眼瞎了娶这样的女子,我看她昨儿还嫉妒我们几个比她富贵。”
谢昭昭靠着床箱,安抚道:“我好久没病了,生一次病也不见得是坏事。没听说过吗,一直不生病的人,忽然生病那就是大病。我这样小病生一场,躲过大灾气了。”
三人说了没多一会儿,张嫣嫣皱眉说:“我来侯府之前,听人说侯府管家带着人砸了孙伯府!”
谢昭昭惊讶道:“他为什么砸孙伯府,因为三小姐的事?”
“顾大小姐和顾二小姐都找到了,你知道她们在哪里吗?”张嫣嫣小声地说,“在暗门子里找到的,听说是孙科海欠赌债,把她们卖了。”
谢昭昭蔫蔫地说:“大约我生病的缘故,府里没人给我说这些事。”
张嫣嫣立即说:“我也就随口这么一提,你也别往心里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别人也管不来的。”
柳依依最不会绕弯子:“你千万别趟这浑水,求到你头上你也别管,别给她们找婆家,以后没得被人骂。”
谢昭昭自然不会接这个烂摊子,她与顾娇娇本就有仇。
再说,祸害府里姐妹清白的人,哪里值得她去帮助?
张嫣嫣和柳依依怕累着她,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顾少羽赶紧把她身后的垫子拿掉,让她躺平,说:“我吩咐外院,来探病的一律劝回去。”
谢昭昭点点头:“等我好了,一并感谢大家。”
说是后宅不插手朝堂的事,怎么可能?
朝臣的家眷,谁会探望不相干的病人?
下晌,顾少羽叫崔姑姑给她炖了谢湘湘带来的石蛙,那个最是清热解毒。
满满照例伺候谢昭昭漱口,喝了餐后茶,就睡下了。
白天看着有点精神了,还以为要好起来了,谁知道半夜里头疼欲裂,神思恍惚,竟然开始说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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