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少羽朝堂上的事没有给谢昭昭说,但北尘已经获悉荣王和宁王造反的事,禀告了谢昭昭。
谢容与比北尘慢了一步,他在申时也急匆匆把消息交给圆圆,并且告诉她:“荣王封地与梓州紧挨着。”
顾阁老奔赴梓州,很可能与荣王的大军遇上。
也很可能荣王就近刺杀顾少羽,毕竟顾少羽是惠帝的第一宠臣,杀他,可以鼓舞士气。
所以,谢昭昭叫红缨准备了一车火药兵器。
她不知道楚中天还花血本造了铁制火药雷,虽然量不多,但楚中天一次性给了红缨十个,可把红缨给欢喜坏了。
谢瑜和凌汛,当天晚上过来与顾少羽商议出发梓州之事,顾少羽直接把他们带到书房。
几人密谈半个时辰,凌汛临走,专门拜见救命恩人谢昭昭,恭敬行礼,转身离去。
今儿天阴沉,夜黑风高,但是他的心里有一轮明月,照得整个世界都亮亮堂堂。
谢瑜和妹妹有些日子没见,兄妹俩说会儿话。
“我们此去梓州要数月,你在家里要保重。青朴苑院子太大,我再给你一些人手,把院子护住。”
谢瑜是少族长,已经大婚,且长平郡主已经有了身孕,谢安奉决定把谢氏的玄衣卫都交到他手里。
谢昭昭才知道,谢氏的玄衣卫不是几十,几百,而是十五万!
不说以一敌百,敌五个十个完全没问题。
这十五万玄衣卫大隐于市,就算无孔不入的皇城司,也无法确切摸底。
千年世家的水有多深,别人永远不知道,就连谢昭昭这个嫡长女,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娘家竟然有十五万玄衣卫。
可谢家有那么多的玄衣卫,那么强悍的战斗力,为什么,上一世,会抄家灭族?
难道不会造反吗?
还是说谢氏愚忠?
父亲和阿兄死那么惨,而那些玄衣卫竟然无动于衷?
为什么……
“妹妹?”谢瑜看着谢昭昭低垂着眉眼,给她说话,她也没反应,就紧着叫了几声。
她抬起眼,两眼都是泪。
谢瑜吓坏了:“妹妹,你怎么了?”
“阿兄,谢氏的玄衣卫一直就是十五万人吗?年岁大了,置换掉的人去了哪里?”
谢瑜不知道她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便说:“开国之初,谢氏玄衣卫保持二十万人,后来祖父减了五万。置换掉的,一部分在庄子上,一部分送去故乡养老,还有一部分……”
“怎么了?”
“送了最信任的亲人。”
谢昭昭忽然心口一疼,追问了一句:“给姑姑了?”
“是!”谢瑜说,“姑姑为谢氏做了太多牺牲,她想要人,父亲会做主给她。”
就好比,谢瑜心疼妹妹,大婚前只能调用几百人,但毫不犹豫地给了妹妹五十人。
谢昭昭双手绞在一起,有些念头疯长。
希望,她猜想的不是真相。
过了一会儿,谢昭昭严肃地说:“阿兄,玄衣卫是谢氏的保命符,父亲也好,你也好,担负一族的责任,要处处以谢氏的安危为第一要紧。谢氏若有不好,我们做姑娘的,也好不了!”
人在高位,有情即无情,无情才是有情。
谢瑜多聪明,立即就明白了,应道:“是,阿兄知道了。”
这个话题岔开,兄妹俩又拉了一些家常,谢瑜回府。
回去立即找到父亲,父子俩在书房密谈。
次日一早,谢瑜和凌汛过来青朴苑,与顾少羽一起出发。
南星习惯了跟着顾少羽,所以这次去梓州,还是他跟着。
因为魏舒云主管魏氏的粮草,所以,他、沈素、金凤也去了白羊县。
两组人马一路风餐露宿,路上倒是没有遇见任何阻碍,几乎同时到达梓州最严重的受灾区——白羊县。
顾少羽、谢瑜、凌汛去了县衙。
魏舒云、沈素一行人去见五大粮商。
秦县令接到文书,得知顾少羽亲自来解决,他早就带着衙役迎出来。
看到顾少羽只带一辆马车,一名车夫,外加户部、工部的两名官员,秦县令十分失望。
他还以为顾阁老会带着一队粮车来。
顾少羽淡淡地看他一眼,他吓得汗流下来:“拜见顾阁老大人。”
“现在粮仓还有多少粮食?”
“还勉强够给百姓发放五天的。”秦县令道,“每天发放一个时辰,每人限二两。”
“眼下粮价是多少?”
“二百文一斗。”
越来越离谱了!
顾少羽沿着大街走了一圈儿,秦县令一路走一路给他汇报。
回到县衙,顾少羽说:“去把五大粮商叫来,本阁有事和他们商量。”
秦县令摇头道:“阁老大人,找他们没用,下官威逼利诱,甚至连给朝廷报功、立碑、建庙都说了,他们都不肯。”
“无妨,你只管把人找来。”
秦县令不知道顾少羽找那五大粮商作甚,商量降价?叫他们捐粮?
魏舒云和沈素,一个代表原承恩公府,一个代表公主府,来到白羊县就去见了五大粮商。
五大粮商,从大到小依次是:魏家、吴家、白家、孟家、刘家。
白家、孟家、刘家是本地势力,魏家是魏敬忠出了五服的旁支,只是抱着魏敬忠的大腿;吴家,是抱吴朝晖(魏世勋小妾的父亲)的大腿。
这五家,各有优势,平时是竞争关系,但是眼下利益所使,便成了盟友。
魏舒云和沈素告诉他们,无论顾少羽说什么,粮价都不准降。
攻守同盟建立,五个当家人,与魏舒云、沈素一起在魏家聚餐。
门外侍卫来报:“魏爷,县衙来人,说顾阁老有请五位老爷。”
一群人得意地哈哈大笑。
“还以为多大本事,不还是来求我们?”
“顾阁老再有能力,他也生不出粮食来。”
“到我们的二亩八分地,他就得伏低做小!”
几人激动,互相约定:“他是当年的状元,十七岁入仕,二十五岁入阁,为官十三年,嘴皮子肯定厉害。我们就一口咬死:不降价!如果降,最多降五文。”
“行!”
“走走走,见阁老大人去!”
几人趾高气扬,带着把当朝阁老踩在脚下疯狂蹂躏的快感,进了县衙。
顾少羽坐在高处,看着他们傲慢地进来,坐着没动,淡淡地瞥他们一眼。
就这一眼,几个当家人就吓得脑子瞬间清醒,都跪下来:“草民拜见阁老大人。”
顾少羽淡淡地说:“各位辛苦了,请坐。”
几人坐下,还抱着看笑话的侥幸,看着顾少羽。心说:该说粮食了吧?
顾少羽依旧淡淡地说:“请喝茶。”
“是是,喝茶,喝茶。”
端起茶盏喝一口,讪讪笑着,忐忑不安。
顾少羽说完那句话“请喝茶”,自顾地端着茶盏,慢慢地喝茶,也不说话,甚至眼角都不给他们一个。
白家、孟家、刘家几个家主都不可遏制地开始发抖。
原先的一腔豪气此时都抛至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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