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刻意帮忙,有惊无险地回了待产室。

    谢昭昭正在文慧殿痛得怀疑人生。

    原以为像周棠棠那样很快生了,可疼一天多,还没有生。

    每一波疼痛都如同钱塘江大潮般汹涌澎湃,带着无可抗拒的力量和毁灭性的强度,一阵接一阵地席卷而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毫无间歇,似乎永无止境。

    谢昭昭疼得抓住床帏的手,指节发白。

    谢昭昭要生产的消息,不知道谁传出去了。

    八月三十日,谢府老夫人、长平郡主都要求进宫看望谢昭昭。

    谢安奉把柴伯、柴婶也接到皇宫,申请给谢昭昭接生。

    谢皇后一律把人挡在外面,说谢昭昭一切很好,还没有生,生了自然会告诉他们。

    太医都在现场,外面的府医郎中,不必进宫。叫谢家人不要担心。

    下午伯府的人也听说了消息,顾铮是男人,没法进后宫,偏偏鲁氏和老夫人都没资格进宫。

    鲁氏干着急。

    去了谢府,才知道谢府的人已经进宫去看谢昭昭了。

    顾仲裕心里不高兴:“皇后娘娘这样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我三弟的孩子,难不成还要生在宫里不成?”

    鲁氏说:“皇后娘娘和陛下也是好意,现在外面多乱啊,几个皇子都没了,咱三弟是重臣,在宫里安全。”

    谢府的人在宫外求见,谢皇后去接待了谢老夫人、长平郡主、谢安奉等人,苏晓再次当机立断把陆非烟带出去,给惠帝施针、解毒。

    陆非烟问了惠帝有没有再碰底也伽,惠帝说原本就没有主动服用过这种东西,这两日的饮食更加小心。

    宫里上的菜他都没碰,放着等陆非烟检查。

    真正吃下肚的,都是暗卫从宫外专门买来的点心,连水都是喝的花子胜他们喝的水。

    陆非烟看着各种饮食,惠帝吃的其实也不算太奢侈,早中晚,加起来不过几十道菜、点心。

    她一项项检查,最后在一道“醉卧沙场”烤肉中,浓烈的香气,掩盖了其中加入的七星断魂散,量很小,但是瞒不过陆非烟。

    汤盅里,有底也伽。

    其他的菜里没有发现。

    惠帝脸色黑到底。

    是谁下毒,陆非烟不管,她只负责指出来。

    她由衷地对惠帝说:“陛下,您是大英雄,百年来,凡是沾了底也伽的,几乎无一人抗住,您是头一份。放心吧,昨儿您扛住一次,就能扛第二次第三次,只要您再扛过去两次,就算戒了。”

    惠帝问道:“阁老夫人如何了?”

    “快要生了,民女估计明日子时左右会生。”

    明日子时,也就是今天夜里。

    谢昭昭不知道谢老夫人、长平郡主和谢安奉在宫外求见的事,后宫被谢皇后封锁了一切消息。

    阵痛越来越密集,太医院稳婆都来了,说快要生了,把谢昭昭接进产室。

    把圆圆、陆非烟这些没有生产过的女儿家都赶出来。

    谢皇后给谢昭昭安排得无微不至。

    待产室、产室是分开的。

    待产室俩丫头还能陪着,产室是严禁下人、丫鬟、宫女进的。

    就连谢皇后自己,也搬到主殿,因为她一个孩子也没保住,觉得自己不吉利。

    只留琉璃等人在文慧殿外面守着,若有需要及时上前。

    圆圆和陆非烟都不放心,圆圆哭着说:“夫人,奴婢去求求皇后娘娘,接柴婶进宫吧?”

    谢昭昭摇头,疲惫地说:“不需要……”

    她如今一切还算顺利,不要把柴婶柴伯拉进来。

    谢皇后把妇科的太医都调过来,千年人参什么的,她都毫不吝啬,给谢昭昭都用上。

    亥时末,兴宁宫外一阵吵。

    “陛下驾到。”

    兴宁宫的人都去迎接,谢皇后也跟着出去,跪在台阶前迎接惠帝。

    惠帝被人抬着,盖着一条薄被子,只留下脸在外。

    下了轿辇,禁军扶着他进了兴宁宫主殿。

    谢皇后笑着说:“天这么晚了,陛下身子不适,怎么出来了?”

    “来看看谢丫头。景辰不在,朕来看看……”他身体是真不好,一步三喘。

    扶着进来,就这么短的路,他歇了两次。

    谢皇后一直扶着他,摸着他衣袖下瘦弱的骨架,只当没有感觉。

    进了殿,谢皇后赶紧扶他坐进圈椅,放了软垫,薄被依旧盖在腿上。

    “怎么样?孩子还没生?”惠帝笑着问,“朕给孩子想了个名字,启珩!”

    谢皇后笑着说:“孩子还不知男女,这名字似乎是男孩儿名字。”

    惠帝说:“头一胎,是男是女都很好。”

    这边说话的时候,待产室一片兵荒马乱。

    “夫人,看见头了,使劲!”

    “……”

    负责给谢昭昭接生的两个稳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都倒地了。

    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进来,是柴婶。

    谢昭昭没怕,龙六已经告诉她,会设法把柴婶弄进来。

    柴婶把面纱揭开一角,给谢昭昭看了一下脸,微笑着拍拍她的手。

    给谢昭昭检查。

    “夫人,放心,一切都和原先预判的一样,孩子很健康。”

    谢昭昭一颗心终于放下,顾不得想柴婶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密切配合柴婶。

    她在谢昭昭的肚子上摸了几下,按了按,说道:“用力!”

    腹部仿佛被无数炽热的匕首,密集地刺入。

    那种锥心刺骨的痛楚,如同烈火燎原般迅速蔓延至全身每个角落,每一寸肌肤都处在难以忍受的煎熬之中。

    “夫人,再用力!”

    ……

    大乾三十三年九月初一日,子时,谢昭昭喜获麟儿!

    柴婶欢喜得眉眼都弯成月牙儿,把孩子抱给谢昭昭看看。

    “夫人,是个小少爷!”

    孩子眼睛无意识地睁着,头脸都皱巴巴,皮肤红彤彤,四肢看上去干瘦。

    不怎么好看!

    柴婶迅速把孩子用襁褓包起来,附耳说了一声:“夫人,放心。”

    快速的,在另外一个包被里取出一个婴儿尸体,交给方晓。

    叫小宝宝的脸贴贴谢昭昭,一闪,柴婶抱着孩子不见了。

    谢昭昭没看清,但是她觉得肯定有好几道影子配合柴婶出去了。

    她“昏睡”过去了。

    片刻,文慧殿里一片惊慌。

    两个稳婆被一阵噼里啪啦的耳光打醒。

    睁开眼,看见方晓正使劲拉扯她们,怒道:“你怎么回事?这么要紧的时候,竟然睡上了?”

    两个稳婆吓坏了,打了冷战,该死,晚上好像太困了,竟然打盹?

    赶紧去看谢昭昭,只见阁老夫人已经昏迷,而方晓已经给孩子“剪掉脐带”。

    方晓把孩子抱在怀里,拿温热水洗一洗,孩子没什么动静,她又用手去拍小屁股,没哭。

    两个稳婆觉得不对劲,都过来看。

    这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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