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帝哈哈哈地笑了,忽然又哭起来。
“果然如此……你是如何瞒天过海的?”
“陛下那天烧头炷香,文武百官是随行的,朕那天也在。寅时听到经堂没了动静,朕便准备给陛下送一件狐裘,看到陛下伏案小憩,而元稹大师端坐已圆寂。
朕看见了桌上的预言……”
谢安奉看见了那个预言,迅速记住,立即退出,掩藏一切自己来过的痕迹。
回去与族老们密谈。
对于谢氏,这样大的一段机缘在眼前,谁不心动呢?
许芷嫣预产期,谢安奉提前叫人做了假的医案,那时候刚好熙贵妃流产迁怒许芷嫣,索性许芷嫣再也不进宫参加各种活动。
所以谢昭昭在母体即被隐瞒。
许芷嫣的尸身,确实如密探预估的那样,拿冰块煨着,一直到七月十五日,宣布孩子出生、许芷嫣难产去世。
惠帝终于知道了一切秘密,呵呵地笑了:“谢家人果然都是老狐狸。”
他算计了一辈子,到底没算计过谢家。
谢安奉淡淡地说:“谢家人再算计,也大不过天去,一个福星哪里是人力可造出来的?”
“看来谢丫头就是天定的福星,是双龙之一。”
“当时方丈说,福祸相依,有福星便有灾星,看来,朕千挑万选出来的管氏女是个祸害。”
管莹莹在管家,管氏一族斩首示众,全家流放。
她在顾家,顾伯聿一家不得好死,满门女子失去贞洁。
做太子的女人,造成太子江山尽失,从云端坠入泥潭。
她借尸还魂到玉容公主身上,不仅母族满门抄斩,还顺带周家江山易主。
惠帝越想越恨,差点又说出一句话:“把她……”
唉,杀不得。
“朕记起来了,福祸相依,这是不是说,谢丫头,有你在的地方就有她在,她强你就弱,她弱你就强?”
谢昭昭淡淡的笑笑:“你这么一说,朕觉得也有些道理。”
惠帝口里喃喃道:“追封云妃太后,仁孝皇太后……与朕合葬。”
谢昭昭只听着,没掺和。
周少羽表情很淡:“父皇,母妃追封的事,儿臣一定照办。”
合葬?合葬什么呢?
当年云妃在冷宫,一把大火,尸骨无存,一个衣冠冢,还合什么葬?
惠帝眼神涣散,忽然手舞足蹈,嘴里不断地呵斥:“谢氏,你来作甚?”
“魏氏,你这逆贼,朕用镇魂钉竟然没有镇住你?”
“云妃,爱妃,你别哭,朕身不由己啊,你别走……”他伸手去抓,努力地去够。
一头栽在地上,周少羽立即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身下尸水流出,已经气绝。
大乾惠帝,驾崩,在位三十四年。
惠帝的丧事一切按照程序办理,谢昭昭不是小气之人,人已经死了,很多事就按规矩。
惠帝死后,朝廷追封云妃为仁孝圣母皇太后,追封谢纯熙贞烈母妃皇太后。
云妃的衣冠冢没有再移动,只一块灵位与惠帝合葬。
谢纯熙的墓没有与惠帝合葬,谢昭昭不想自己的姑姑死后还与不喜欢的人葬在一起,在原先选定的墓地,原址修缮了坟墓,立了一块无字碑。
玉龙元年腊月,利州。
许家村。
该过年了,灰扑扑的村里一片热闹。
刚下了一场大雪,孩子们在雪堆里正在打雪仗。
有眼尖的孩子指着村头说:“呀,大马车!”
两辆马车,尤其其中一辆,特别豪华,还跟随十多个骑高头大马的大将军,一个个穿着银色的铠甲,看上去威风凛凛。
孩子们又好奇又稀罕,这么一叫,各家各户都跑出来看热闹。
“这是谁呀?找谁的呀?”
“快去报告里正。”
这边人们议论着,那边已经有人把下马凳在车前摆好,车上的人下来了。
普通马车里的人里正认识,这不是县太爷吗?
豪华马车里下来一人,裘皮衣,玉冠束发,看上去十分有气势。
这是哪里来的官老爷?
县令应文龙,看见里正,笑着说:“许里正,还不快迎接忠勇将军?”
里正有些迷糊:“应大人,这是俺们村的吗?”
“咋不是?这是许大人,许铁柱的兄弟许立。”应大人说,“他离家十多年了,这不,回乡来祭祖了。”
里正不认识许立,但是许铁柱他知道,就是本村的村民。
应大人这么一说,许立也上前对里正施礼:“许三叔,我是许旁。”
“哎呀,是你呀!”里正一拍大腿,“小胖,你这,咋变成这个样子了?”
以前的许旁,球一样,面色苍白。如今多精干结实。
应大人在寒风里冻得嘶嘶哈哈的,对里正说:“别在街上说话了,去家里吧!”
里正一阵头疼,铁柱家里他知道的,穷、破、脏,大过年的,闹不巧进门就是两脚屎。
里正热情地说:“先去我家里坐坐,我去喊铁柱过来,兄弟来了,他咋得收拾收拾家里。”
乖乖,县太爷亲自陪着过来,小胖发达了啊!
一行人全部去了里正家里,许立叫跟随来的小厮长明、薄暮给那些围上来的孩子们发糖果。
里正的妻子许婶子,还搞不准这是谁,毕竟许立离开许家村的时候,只有五岁多,六岁还不怎么到。
这一下子来个威风的将军,她还有些胆怯。
里正已经激动地问许立:“小胖,你现在是什么官儿?在哪里任职?”
许立想着谢昭昭叮嘱过的,他在军器监的职务绝对不能说。
便说:“三叔,我现在安帝手下的兵营里任职,陛下亲封四品忠勇将军。”
里正就差一句“我滴乖乖”,四品啊,应大人才七品吧?
怪不得县令大人陪着来。
许婶子看着许立一会子,忽然说:“你是那个小胖?”
“是的,三婶子,我原先叫许旁,陛下给我改了名字,叫许立,叫我立起来。”
许三婶子第一句话就是想问:你不是天生没蛋蛋吗?
铁柱两口子当时可是送许旁去当太监的啊,还给了十两银子,怎么还成了大将军呢?
这边说着,便看见外面一阵喧闹,大伙簇拥着一个男人来了。
那男人头发还算整齐,只是脸上的老泥垢出卖了他,他穿着黑色大棉袄,下面是一条绿色大棉裤。
进门,看见穿着皮裘的许立,愣了一会儿,说:“你真是小胖?”
许立早就站起来,喊了一声“兄长!”
他哥模样没变,只是老了些。
许铁柱抱住许立哇哇大哭:“兄弟,阿兄可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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