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过来,罗景宁的心似被油锅煎过一样,很是难受。

    她有些不想去,可是又觉得,沈越不会那么容易被算计的,他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越是靠近春樱院,她的脚步越发沉重。

    不管如何,路还是走完了,她和宣平侯夫人还是来到了春樱院的门口。

    宣平侯夫人拉着她就往里冲,那架势,是笃定里面已经成事了。罗景宁眼神幽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谁知道,走进来没多远,就看到了一个在被打板子的丫鬟。

    罗景宁很是惊讶,主子们都不在院子里,谁罚的她?不过,来不及多想,宣平侯夫人目标明确,拉着她穿过一丛花墙,直奔东厢。

    不过,罗景宁想想,好似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不该这么安静的。

    果然,拐过去之后,就看到了一扇被踢得四分五裂的门板倒在地上,可见踢的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门里面坐着一个女子,不是李七姑娘又是谁呢?

    她静静坐在地上,一脸茫然,脸上无声落泪,不知道在想什么。

    宣平侯夫人看见了这个样子,马上大呼小叫起来:“七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她快步走到李七姑娘身边,然后大声说:“是谁把你怎么了吗?好好的,你……”她本来想说她衣服凌乱,可是她身上的衣服还整齐得很,这句话说出去实在生搬硬套了。

    “你怎么坐在地上?有谁欺负你了吗?你只管和母亲说,这里是越国公府,你姑母是越国公夫人,她一定能够为你做主。”

    话里话外,不外乎就是要李七姑娘说出一个人名。

    罗景宁静静看她们演戏。

    她看到李七姑娘完好无损坐在这里,就什么都不担心了,只要她和沈越不是真的滚在一起了,那这个亏,他们夫妻绝对不会认。

    她往四周看了看,没看到沈越的人影,又想到之前看到那个丫鬟被罚的场景,大概是沈越下的令吧。

    这门,毫无疑问,也是沈越踢的。

    李七姑娘咬着唇,看了眼站着的罗景宁,又瞥了眼嫡母,她张嘴想要开口,想要顺着嫡母的话说下去,可是想到沈越踹门时候的狠劲,还有对她威胁的话,她又怕了。

    生不如死,沈越是这样说的,他当时的语气,半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她哀求地看着嫡母,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就落下来了。宣平侯夫人凌厉地看着她,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七丫头,该说的话你只管说,没有人能欺负你。”

    李七姑娘心气高,但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她孝顺。若是她真能当了沈越的贵妾,只要她姨娘还在宣平侯府,七丫头就必须听她的。

    以后,她可以从李氏那里打秋风,还能伸手向七丫头再要一份,府里自然能过得更好了,这才是宣平侯夫人的打算。

    再说了,若是七丫头争气,能得了沈越的宠爱,那可不就是源源不断的财富,都会流向宣平侯府了吗?

    所以,她不会容许李七姑娘退却。

    “你啊,别学你姨娘,吃了亏都忍着,母亲一定帮你。”

    李七姑娘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如今她即便是想退,嫡母也不许她退了。很快,她就抽抽噎噎哭了起来:“母亲,女儿……女儿……是在没有主意了。”

    “方才女儿在席间喝了酒,头有些晕,就回到姑母的春樱院歇息。我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不知道怎么,阿越表哥就进屋了,屋里当时只有我和他。”

    她说着,就胆怯地看了一眼罗景宁,罗景宁似笑非笑看着她,并没有出声。李七姑娘差点就被罗景宁的目光刺激得演不下去。

    她垂眸,眼里闪过恼怒,罗氏凭什么像看个小丑一样看她,轮出身,她比罗氏出身更高,她不过是赶上好时候,才嫁给了沈越。

    若是当时说冲喜的时候,她坚定嫁过来,这份荣华富贵,就是她的了。是罗氏,抢了她的东西。

    想到这些,她演得更加卖力了。

    宣平侯夫人适时捧哏,惊呼一声:“什么,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可怎么得了?”

    李七姑娘似羞涩似埋怨看着罗景宁,又低头露出她瘦削细长的脖颈,接着说:“我自然知道不妥,可是当时表哥好像喝多了,他竟然直接来到了床边,要扯我的被子。”

    “啊!”

    宣平侯夫人夸张地喊了一声,“后来呢?阿越他对你……”

    李七姑娘忽然就红了眼,也红了脸,然后捂着脸声音闷闷的:“母亲,我说不出口了,我一个女儿家,那些事情怎么好说出来呢?”

    “母亲,我……我……已经算是表哥的人了,不知道表嫂能不能接纳我,若是不能,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终于,这句话说出口了,宣平侯夫人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她扶起李七姑娘:“傻孩子,你表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不是一个推卸责任的人。”

    “至于你表嫂,出身书香大族罗家,最是明理贤惠。这件事情本就不怪你,是阿越逾矩闯进了你的房间,你别担心,我们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李七姑娘的心,今天晚上短短一个时辰,忽上忽下好几回,真是有些恍惚了。她听到嫡母的话,虽然高兴,但是她心里只觉得隔了一层膜,这种高兴根本就没有在心间绽放。

    归咎原因,她知道,还是因为沈越的那句“生不如死”,真的能像嫡母说的那样,如愿以偿吗?

    前头的宴席散了,李氏带着李为政,兴高采烈地回了春樱院。方才宣平侯夫人已经让人来传话了,今天晚上的事情成了。

    他们两个心里高兴,脚步都快了几分,没一会就回到了春樱院。

    就在方才李七姑娘诉说过程的时候,罗景宁就让锦葵去找沈越了。至于她本人,暂时没办法离开了,宣平侯夫人一直盯着她,找她要说法呢。

    “罗氏,为夫君纳妾,本就是正妻的责任。既然阿越对七丫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这个当妻子的,总不能粉饰太平吧。”

    “说起来,这件事情,是七丫头委屈了,若是闹出去,只怕阿越欺负表妹的名声,也不好听,说不定还要被言官弹劾呢。”

    “大家都是一家子亲人,没必要把事情闹得这般难看。我看啊,就赶紧选个日子,抬七丫头进门当个贵妾,也好替阿越早日开枝散叶。你看哪天比较合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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