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灵接收到暗示,大力将哑婆抓住,低声道:“冷静,先冷静,人家说的未必是实话。”
哑婆在紫灵怀里,咿咿呀呀流着泪,李四无暇管她,反正待会宵禁再一并杀了也一样。
他还在等待沈桑宁的下文。
沈桑宁却走到窗边,往下眺望。
街上的人在逐渐减少,而近处,客栈所属的街道两端,两方队伍在逐渐靠近,踏踏的跑步声越来越明显。
李四也听见了,知道是自己的人来了,心安得很,他神态松弛地坐到椅子上,给泪眼婆娑的马年使了个安慰的眼色。
街道上每隔五丈会有一盏路灯,总会有人置身于黑暗中。
窗边的风很大,沈桑宁看见自家护卫们靠近,却没有看见阿舟。
她有些担忧。
“踏踏踏”嘈杂的踏步声中,她似听见融入不了的脚步声,比之别人,轻了些也急了些。
少年的小身板,从黑暗中跑出,小短腿跟不上大部队,被甩开一大截,拼命地跑着,跑到路灯下,他仰头,远远地,对上了客栈二楼窗边的女子。
他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离得稍远,沈桑宁看不清那张小脸上的表情,但依稀能判断出,他是松了口气。
也能想象出,跑了这么一路都没跟丢护卫,阿舟是有多努力。
他一路都没休息一步,恐怕这会儿已是满头大汗,秋风都吹不散。
左右手还在身侧挥动,沈桑宁看着他的样子,心中酸酸的,心疼又欣慰,她唇瓣勾起浅浅的笑意,房中李公子冷声发问——
“裴夫人,你倒是说啊,究竟要说我家老爷子什么事?”
此时,一只修长的手,攀到窗沿下。
沈桑宁余光瞥见,眉眼不曾变化,唇边笑意更深,“可不是件小事,不如李公子过来说话?”
李四狐疑地看着她,嗤笑道:“有话直说。”反正过不了多久,这里都是死人,无所谓会不会被外人听见。
她却不语,别开头去。
李四皱眉,心有不满,但僵持片刻,还是起身朝她走去,“你最好是真的有什么大事。”
沈桑宁看着他靠近身前,暗示他附耳过来。
最先红眼的是马年,他觉得太暧昧了,“你这个有夫之妇,你别离我哥那么近!”
原先一口一个裴夫人,现在变成有夫之妇了。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沈桑宁忽略马年,张嘴说话时,左手缓缓从袖中取出,“你爹,他——”
她故作玄虚,尾调拖长,“你爹,他怎么也不喜欢你啊!”
在李四怒火冲天、瞪圆眼睛时,她快准狠地将沾了辣椒水的手捂向他的眼睛。
出门携带佐料,果然还是有用的!
“啊!”李四欲扬起的紫铜刀的手顿住,发出一声惨叫,双眼辣到发痛,后退两步,另一只手去揉,边喊着,“贱人!找死!”
“哥哥!”马年担忧地喊道。
李四强行睁开眼,快速眨着,流下的泪水都是辣的,模模糊糊地看清了沈桑宁所处的位置,不愿再等宵禁,扬手就要砍人。
沈桑宁后退两步,朝一侧闪躲。
与此同时,街道的所有灯盏不约而同地熄灭,街道上的行人被提前清空。
宵禁提前了。
唯有房中亮着灯,李四正朝着她大步冲来。
只听咻的一声,蛰伏于窗外的人,跃身进入,迎面对上李四,长剑快准狠地朝着李四的心脏刺去。
李四都尚未反应过来,马年却比他还快,“哥!”
马年不顾护卫长的钳制,朝着李四扑过去。
闪得太快,房中的灯都灭了。
众人只听得利刃入肉的滋啦声,和男人沉痛地闷哼。
不知是谁受了伤,沈桑宁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脸上的水,不对,是血。
紫灵快速将灯盏点燃,房中再次亮了起来。
只见马年扑在李四怀中,替他挡住了云昭的剑,肋骨附近被刺中,但没被刺穿。
他却毫无力气,全靠李四抱着才维持着站立的状态,一副立马就要死的样子。
马年张了张嘴,嘶哑地啊了一声,仿佛想叫一声哥哥,却发不出声来,脖颈处的血喷溅了一地。
致命伤,在脖颈。
在生命尽头,马年睁着眼,不曾闭上,也不想再看别人一眼,双眸中只能装下眼前人。
他的衣裳染得绯红,沈桑宁转头,沿着血迹朝护卫长望去。
护卫长怔愣原地,方才用匕首挟制马年的手还半抬着,匕首上的血,还在往下滴。
“阿年!”李四猩红着眼,不仅是辣椒水熏的,也是对马年之死的愤怒悲戚。
这变故,饶是云昭也懵了一会儿,她还站在马年身后,利剑仍插在马年的背。
不过她没有抽出剑,刚才在窗外听了那些对话,只觉得这对兄弟皆是死有余辜!
她厉声道:“找死。”
随即,利剑继续朝前刺去,穿透马年的身体,欲将李四一并串上。
李四感觉到危机,立马松开抱着马年的手,朝后退了几步。
马年就如离了线的木偶,面朝地,直直倒下,披散的黑发上亦染了血,只是他再也无法转过身露出脸来。
客栈内外传来士兵奔波的声音,是通州守备军!上楼了!
还有部分留在客栈外,“客栈内的贼人,听着!交出马公子与李公子!”
李四趁着云昭抽剑的空隙,转身朝着窗户跳了下去。
李四不知对楼下的守备军说了什么,守备军大喊,“客栈内所有贼人,扰乱治安,杀害百姓,凶残至极!就地诛杀,一个不留!”
“不可以!”齐行舟终于跑到护卫队之前,“马家借兵行凶,难道你们也要与马家同罪吗?”
士兵们面面相觑,领兵校尉大喊,“别听他们的,这客栈内尽是穷凶极恶之徒,连同这些人,也是城外来的山匪,待此次剿匪成功,马总兵重重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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