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赶到家里时,一进门就看到跪在客厅里的季决明。
季决明和同龄人比要显得更成熟些,他完全符合虐文大男主的特点,沉默、压抑,夙夜的寒风和暴雪中挣扎着走来的男主角。
他双膝跪在堂厅,正对着温家老宅的家祠,温父手里拿着戒鞭,高高扬起一鞭子抽的季决明差点跪不住。
这一幕冲击太强,温良头痛的捂着头,过往回忆一幕幕冲刷进脑海。
之前也是这样,从季决明十岁开始,他在原主温然身边照顾,那时他还小,照顾的不太顺原主心意或者原主磕了碰了时,原主就会跟父亲告状。
温家大费周折才保下儿子的命,简直当命根子宠着,所以季决明每每这时都会挨罚。
十几岁的少年跪在别人的家祠前,因为没有装的跟条狗一样听话,而被鞭打的皮开肉绽。
两人长大了之后季决明没有那么频繁的被打了,可只要温父唤他回去,他就还得从一个人,变成一条狗。
温良被那几段回忆压抑的呼吸急促,他连鞋子都没来得及脱,看见温父又扬起手,冲过去就扑在季决明后背上。
扬起来的鞭子没收住,直接一鞭子抽在了温良后背上。
温良想到会疼,没想到这么疼。
他感觉眼前一瞬间白花花一片,白噪音波波点点的吵个不停,随之而来的是让大脑缺氧带来的阵痛,连搂着季决明脖子的手都不敢动,怕动一下就牵扯的更痛。
他似乎听见了温父震惊的喊声,听到急冲冲跑过来的温母的哭喊声。
他听不清,只是拼命的抱住季决明。
季决明每一次回温家都当自己灵魂脱离躯壳,当自己是个无知无感的物体,沉默的去接受,不反抗、不质疑。
温然撞上来那一刻的力气太大,哪怕是个没有温度的物体也被他撞的移了位。
灵魂惊动下回到身体,季决明从无感中睁开眼,迎接的第一个是剧痛。
第二个,是温然。
他有些错愕的愣住。
温父要推开他,可少年死死搂着他的脖子,眼睛半眯着不停流眼泪。
季决明听着少年的哭音,反应过来,当下动作干脆的抱起人往楼上卧室跑:“去叫医生!”
温良知道是季决明抱着他,他后悔的想,苦肉计一点都不好,下次不用了。
少年用力攀着男人的脖子,语句不连段的抱怨:
“木头,你怎么怎么这么犟呢,我都帮你撒谎了,明知道会被打,就别过来了啊你又不听我的话”
少年带着中药香的气息喷薄在耳边,季决明刚刚从死物活过来的心脏跳了下、又跳了下,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一下下像是要撞破胸腔一样冲出来。
他把人送到卧室,可刚放下,少年后背贴到床就痛的哭喊了出来,像个小章鱼一样攀着他的手臂胳膊不下去。
季决明只好把人翻过来让他俯趴在,站起来时才发现,他的手一直在抖
整个温家上下像炸开了锅一样,从温父到温母,再到下面的仆人,一个个上楼下楼来回的忙叨、拿东西、喊人
季决明坐在温然床边,他好像又陷入了那种与世界隔绝的状态。
只不过他眼前多了一个人。
一个流泪都没有声音的人。
可他一切的苦难,大多也都来自他,他的担心算什么?
温然因为后背一条鞭痕哭的几乎晕倒,可他后背经年累月的一道道又算什么?
温母是个端庄的妇人,可凡是涉及到儿子的事,她都没法冷静,他扯着季决明的衣服让他离自己儿子远点
“都怪你!小然要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妈,”温霏急忙拦住温母,“又不是决明哥让哥哥拦着的,哥哥也是不希望爸爸打他,本来就没什么大事,哥哥都没说什么,谁让爸爸非要打决明哥”
“那也不行!那也不行!”温母哭喊的声音刺耳。
季决明闭上眼睛,长长的呼了口气,他后背上的鞭伤还在流血,只是在场没有人在意。
“我去祠堂跪着”
季决明漠然留下一句话转身要走,可手却被一个冰凉的手抓住。
温良差不多缓过来了,他抓着季决明的手不放,抽噎着说:“医生来了你也得看,你后背上的伤比我严重”
季决明眼睫抖了抖,越来越快的心跳声有一瞬的暂停。
原来有人在意。
温然在意。
-
靳原大一开学这几天一节课都没逃,把靳父吓的以为自家儿子精神出了什么问题,非要他抽空和他去看看精神科。
靳原被父亲烦的直接搬回了寝室住。
他把球扬手一抛,一个漂亮的三分。
可他高兴不起来。
温然那天明明说开学见的,可是这都过去半个月了,人呢。
因为每周三靳原都固定时间段来篮球场,所以围观他打篮球的越来越多,比他还准时,又是送水又是送吃的。
靳原长的就很阳光,男大体育生,身材也好,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只是他不常笑,而且也从来不收任何人送的水。
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接过了一个小姑娘送的雪糕。
靳原拆开包装没吃,就这么晾着,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的了,目光游离的四处扫着
突然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篮球场远处便利店那边,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少年正在自动贩卖机那买水。
大夏天的别人都买凉的,偏偏他选了个热的罐装奶茶。
不是温然还能是谁。
靳原把雪糕塞回袋子里,还给还兀自兴奋的小姑娘,直接扔下打了半场的球,飞奔过去找小室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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