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半坐在床上,背上是一道长长的刀口,从肩膀一直蔓延到腰背,鲜血淋漓。
他额上冒出冷汗,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他也在看着她,眼神带着探究。
刚刚的声音,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是林昭月的声音。
虽然声音比之前平稳了许多,但是熟悉她的人一听还是能听得出来。
可林昭月,不是两年前就死了?
长长的幂篱遮住林昭月的面容,让人看不真切。
林昭月只是愣了一会,又很快的反应过来,抬脚淡定了走到沈言舟身边。
沈言舟向来跟萧恹形影不离,可现在沈言舟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没有看到萧恹的身影,那说明他并没有在这里。
脚步声也不对。
林昭月的脚步是轻快的,眼前这位,步伐沉稳,显然身手不低。
林昭月的身手他见过,对付不会武功或者会点皮毛的人绰绰有余,可是跟他们相比,很难过三招。
而且他刚刚听得清清楚楚,她是这里的坐堂大夫。
林昭月根本就不会医术。
虽然他不懂医,却也知道学好医术至少需要五年、十年或者更久。
他不信,就凭林昭月那整天只知道情情爱爱的脑子,两年就能掌控。
刚刚她开口说话,林昭月相信沈言舟是听到了,这时候避讳反而会引起沈言舟的怀疑。
林昭月并没有故意改变声线,而是看向站在一旁的李大夫,开口道:
“他什么情况?”
“被人劈了一刀,失血过多,肋骨断了两根,内脏破裂,需要手术。”
手术宁溪也教过他,可若是只有他一个人,他没有把握能将眼前这个病人救回来,而且这个病人还不喝麻沸散。
林昭月是宁溪的亲传弟子,有她在,他放心。
听到大夫的话,林昭月看向沈言舟,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还没有昏过去,是真的能忍。
不过像他们这些人,想要他们命的人实在太多。
除非是在极为安全的地方,否则只要不死,他们便会一直强撑着,保持清醒保持意识,就怕别人趁着他们昏迷的时候要了他们的狗命。
在林昭月跟大夫沟通的时候,沈言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就怕错露了某种可疑之处。
可现在的林昭月不管是从谈吐还是气质上来看,都跟以前的林昭月相差甚大。
沈言舟不是萧恹,他跟林昭月的接触没那么深,一时倒分不清眼前之人到底是不是林昭月。
林昭月没在意他的打量,跟大夫说完之后,便道:
“既然病人不愿意喝麻沸散,便给他施针止血做手术。李大夫,你来,我协助你。”
李大夫其实是想让林昭月来,毕竟林昭月是宁溪的亲传弟子,虽然学医时间比他短,但是医术不会比他差到哪里去。
而且光看门外守着的那两个人便知这人的身份不简单,这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林昭月知道他的担忧,开口道:
“李大夫的医术有目共睹,是就连师父都赞不绝口的,你经验丰富,不会出任何的差错,何况还有我在一旁辅助你。”
李大夫听到林昭月说就连她的师父都对他的医术赞不绝口时,胸膛立刻挺了起来。
“那我来手术,姑娘在一边辅助我。”
林昭月点了点头,去拿药箱。
等她拿了药箱过来,经过沈言舟的身边时,沈言舟伸手抓住她的幂篱,正要掀开,一枚银针直接刺入他的手臂。
手臂一麻,动弹不得分毫。
更让他惊奇的是,他连林昭月什么时候动手的都不知道,身手诡异,看不出是哪一派的。
“公子,你这是?”
沈言舟试图用内力冲散,可是内力对于那枚银针好像并没有用。
沈言舟眉毛微皱,看了眼带着幂篱的林昭月,眼神锋锐:
“姑娘戴着幂篱,怕是会影响给沈某诊治吧!”
林昭月没戳穿他的心思,开口道:
“我只是辅助,不影响的。”
林昭月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药箱,给李大夫递刀。
李大夫听到沈言舟的担忧,开口道:
“公子,最近天气燥热,姑娘的脸上起了一些热痱,这才戴着幂篱,老夫主刀,姑娘辅助,不影响的。”
李大夫也不知道为什么林昭月要戴幂篱,但总归有她的道理,林昭月是自己人,他自是要帮自己人的。
沈言舟扫了一眼李大夫,看向林昭月,示意道:
“既如此,那刚刚便是沈某唐突了,姑娘可否将这针拔了?”
林昭月伸手,将针收了回来。
见事情解决,李大夫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给沈言舟做手术。
他从药箱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在火上烤了烤,然后向着沈言舟的伤口划去。
手法娴熟,动作迅速而准确。
李大夫清理着伤口,缝合沈言舟断裂的血管和肌肉。
没有喝麻沸散,沈言舟能清晰的感受到刀子和针线在自己皮肉上穿梭的痛感。
他刚刚听李大夫说的什么手术,他听不懂,亦不放心,便坚持不喝麻沸散。
可真tn的痛啊!
沈言舟忍着剧痛,紧咬牙关,一声不吭,额头不断冒出汗水。
“擦汗。”
李大夫开口。
沈言舟以为是李大夫让林昭月给他擦汗,他的内心是拒绝的。
正当他想说不用的时候,就见林昭月拿着巾帕熟练的给李大夫擦汗。
这个画面,直击沈言舟的大脑。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确认了,眼前的人并不是林昭月,因为林昭月,不会给除了萧恹之外的男人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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