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头村招待所,许大茂正捂着脸上火辣辣的伤口像马学武诉苦。
“马叔你是不知道,那个老畜生一马鞭就挥了过来,要不是侄儿躲闪的快,估计就交代在路上了,还有秦家村那些刁民,愣是连碗热乎饭都没留,呜呜……”
饭桌上,听着许大茂添油加醋的描述,马学武只觉得酒盅里面的五粮液,在这一瞬间似乎索然无味了起来。
“大侄儿别生气,到了我这地界,咱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吃完这顿饭,马叔就帮你找回场子。”
马学武夹了一筷子猪耳朵,刚准备宽慰一下许大茂,招待所的门帘猛然被人掀开,背着长枪一脸严肃的魏大春和李卫军出现在众人面前。
“嚯!吃的挺丰盛呀,我说怎么拉着门帘吃独食呢,大春叔别客气呀,来来来,你吃这个鸡腿,我吃剩下的鸡腿,这一路上可把我累得够呛,不吃点好的补补,晚上哪有力气放电影。”
李卫军揪起一根大鸡腿,吃的不亦乐乎,而魏大春更是豪迈,直接拿起五粮液对嘴灌了起来,辣的直呼过瘾。
“不是,我说你们这是饿死鬼”
看着丝毫不顾及形象,上桌就拿起筷子吃的李卫军和魏大春,罐头村的众人齐齐愕然住,许大茂更是诧异到筷子落了地都没发觉。
“两位同志是不是弄错了些什么我们罐头村请的放映员同志是许大茂,这招待所的酒菜……”
马学武很快反应过来,让自己人稍安勿躁之后,刚准备继续说些什么,却看见魏大春猛然的把背在腰后的老家不伙什拿了出来,咔嚓一声就上了膛,然后拍在饭桌上嘴里嘟囔道:“放映员和车夫能不能吃饭”
“这,这恐怕不能,我们罐头村只认许大茂这一个放映员,这酒菜自然是……”
话没说完,李卫军从怀里掏出放映员的介绍信拍在桌子上,又指了指魏大春的烧火棍:“这个加这个,能不能吃这顿饭!”
似乎是为了配合李卫军,魏大春拉动了下枪栓。
金属特有的清脆声,在这一刻显得那么让人毛骨悚然。
再看看魏大春那饱经风霜,面无表情的脸,在场众人齐齐咽了口唾沫,手心全部都不由自主的冒出了汗。
虽然说罐头村有本村的民兵,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呀,要真把魏大春这个车夫激怒了,说不得大家伙都要遭殃。
所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没人愿意为了一顿饭菜冒这个风险,就像没人愿意为挨一马鞭的许大茂申冤一样。
“能吃能吃,大家都是同志嘛,犯不着动刀动枪的,不就是一顿酒菜吗,”
见到这幅驾驶,饶是见多识广的马学武都有些后背发凉,赶忙挤出一抹笑容,殷勤的招呼着许大茂赶紧给魏大春斟酒。
“马叔,你刚不是还说要报仇,这怎么……”
许大茂见马学武服软,瞬间就急眼了,他才不信魏大春敢胆大到在罐头村村部里动武,真要是动了武的话,罐头村这么多社员,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魏大春淹死。
但可惜,许大茂忘记了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一种说法,魏大春是一个半截身子埋进黄土里无儿无女的车夫,而在场的罐头村众人,职位最轻的都是生产队队长。
光脚的害怕穿鞋的,穿鞋的害怕光脚的,谁也不敢打包票魏大春不发射花生米,所以权衡利弊考虑下,众人都选择了默不作声,乖乖的当起了孙子。
“报仇报什么仇!大家都是同志,手足兄弟,挚爱亲朋,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能有什么仇怨大茂呀你也是,老同志舟车劳顿赶车辛苦,要适当的谅解下嘛。”
马学武赶紧打住了许大茂的话头,生怕这兔崽子不长眼色激怒了凶相毕露的魏大春,点头哈腰的让魏大春吃好喝好。
“马书记说的好,不愧是当书记的,要么说能当书记呢,说话就是有水准!大春叔你也是,我就说罐头村不会亏待了咱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还不赶紧把枪收起来,这要是不小心走火误伤了,那可就是神仙难救喽。”
李卫军也不想把马学武彻底得罪,所以借坡下驴的让魏大春收了烧火棍,众人这才提心吊胆的做回座位。
这一顿饭,李卫军和魏大春吃的格外的舒坦和自在,整桌的荤菜,烧鸡,猪耳朵,小青椒炒肉,酱菜滚豆腐,吃的是不亦乐乎,再搭配上一酒盅味道绵软不上头的五粮液,皇帝老儿不及吾!
可罐头村的众人却遭了殃,包括马学武在内,全都脸色阴沉提心吊胆的吃着,生怕魏大春一个不高兴犯起了糊涂。
按照往常情况下,这次是要不醉不归的,不吃的杯盘狼藉,满脸油光,罐头村众人是绝不下桌。
但是耐不住今天情况特殊,腿肚子都吓得直打哆嗦了,哪还有心情下筷子?
许大茂则是气得肚子疼,心里暗自埋怨马学武胆小怕事儿,在自己村部还这么憋屈,连一个赶车的马夫胆量都比不过。
“马书记,你财大气粗,裤腰带都比我们腰粗,我们乡下人哪吃过这种好东西,拎一点走没问题吧”
惬意的剔着牙,李卫军猛然想到小村妇秦淮茹一路赶到罐头村,估计还没吃饭呢,计划要真能实施,少不得要犒劳一下这个能干的贤内助,所以打起了这些剩菜的主意。
魏大春则是连招呼都不打,阴沉着脸把半只烧鸡塞到了包袱里,甚至连酒瓶子都拎走了。
面对眼前的这些“麻子土匪”,马学武此刻哪敢说半个不字儿,只能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应该的,应该的,甭客气,甭客气。”
看着软脚虾一样的马学武,魏大春嘴角露出一抹轻蔑,他本以为马学武这种层次的人,像说书先生口中的好汉一样刚直不屈。
现在看来,跟村头怕死的懒汉没什么区别。
而李卫军却没有因此放松警惕,有些时候能端得起放得下的人才真正是危险存在,现在毕竟是在马学武的地盘上,不长点心眼的话,说不得会碰到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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