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

    秦夫人的声音冷冷的响起来,“把视频删了,之后也不能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她看也没有看谢青一眼:“就和以前在南港的时候一样——你在南港守的什么规矩,来了玉洲也要一样的守。”

    方才还一脸挑衅的谢青只愣了一下,随即便露出了一丝懊悔之意,立刻道:“我知道了姑姑,我不会传出去的。”

    在场的南港人彼此对视一眼,神情都不得不正色起来——温璨这段上纲上线的发言,往小了说是在划分圈子搞对立,往大了说,就是要把谢青“传播八卦”的私人行为变成“南港人不守秘密”的大众认知。

    这话要是传出去,不光是玉洲,全国各地的商界谁还会跟他们合作?谁还能邀请他们去参加各种高规格的宴会派对?甚至一些商界内部的秘密洽谈以及各类重要招标会,他们都可能会失去被邀请的资格。

    然而他们这次来玉洲,本来就是为了谋求南港未来十年乃至五十年地大发展的。

    所有南港人都不吭声了。

    唯独秦夫人淡淡道:“不过我很好奇,温少爷这番话,到底是因为被触犯了规矩所以不高兴,还是在保护那位前女友呢?”

    “当然是前者。”抢先回答的人是温荣,他看起来倒是一点脾气都没有,还笑眯眯的很温和,“阿璨可不是那种会吃回头草的人。”

    “希望如此吧。”秦夫人扫了一眼温璨,微笑着收回视线。

    她似乎就此失去了谈兴,起身要走,却刚站起来就奇怪地回头扫了一眼现场,随后低声问正在老老实实删视频的谢青:“阿青,你哥哥去哪儿了?”

    谢青茫然地抬头望了一眼:“我不知道啊,刚才还在这儿的。”

    秦夫人皱了下眉,又很快舒展开,和温荣礼貌地告辞后才离去了。

    到门口时她似乎遇到了什么人,小声对了两句话。

    “阿白,你上哪儿去了?”

    “去打了个电话。”一个音色很低却好像总带着笑的声音回答了她。

    “好吧,管管你妹妹,她被宠得什么规矩都要忘了。”秦夫人话虽然这么说,语气却显然是亲近的嗔怪,并不是真的在约束或者命令他——显然,她和这个晚辈关系很亲近,或者说,她至少愿意表现出亲近的样子来。

    而那个男声低低一笑:“我会的,让姑姑操心了。”

    “你就这么一个妹妹,我不操心怎么办?”

    秦夫人的足音渐渐远去,而那个和她说话的人这才走进来。

    他一进来便迎上了会客室内所有人的目光,愣了一下,道:“怎么了?”

    他到谢青旁边坐下来:“你刚才又干什么惹姑姑生气了?”

    “我才没有。”谢青哼哼唧唧,想打马虎眼,但看到男人低头喝茶时无声的侧影,还是怂怂地附到他耳边,这样那样说了一番,随后赶紧让开,抬高了音量道,“我可不是故意的,我在南港的时候从来没干过这种事——还不是因为叶空……”

    “阿青。”谢白转头看她一眼,“喝茶吧。”

    “……”谢青悻悻住嘴,端起茶杯慢慢喝起来。

    谢白虽然什么重话都没说,但她却好像已经被打击得耳朵尾巴都耷拉下来,整个人都灰暗了。

    秦筝看得又有点心疼,忍不住道:“阿白你也是,温少爷不都及时指出了她的错误也让她改掉了,伯母也已经批评过她了,你怎么还吓她?”

    “我吓她了吗?”谢白好似很疑惑。

    秦筝无话可说,她似乎对这对兄妹很熟,这种场面只能赶紧放弃调和,转移话题道:“你刚才给谁打电话去了?”

    谢白笑了一下,端着茶杯道:“这茶挺好喝的。”

    秦筝:……

    这是不愿说。

    她脸上的笑有一秒突然变得十分勉强,只是很快又恢复过来,赶紧低头倒茶掩饰表情,于是也就没注意到,温璨在她脸上一扫而过的,若有所思的目光。

    ·

    “这人是谁啊?我们先前见过吗?”

    那边的玉洲二代们也在低声讨论。

    “谢家现在的老大,据说也是个狠人——之前听说的时候我明明对他很感兴趣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见面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低调,这才是真正的低调。”

    “空气人是吧?”

    “他搞互联网很厉害的,虽然谢家有秦夫人大力扶持,不过要不是因为出了他这么个脑子清醒又行动力可怕的人,恐怕也到不了今天这个程度。”

    “就是他被秦悟开了瓢?”

    “不是他,是他弟弟,听说他和秦家那个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奇了怪了,有秦夫人做桥梁,他不是该跟秦悟关系最铁才对吗?”

    “谁知道呢,听说他们从小就不对付,现在这样淡淡的已经是秦夫人努力的结果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就许他们南港的来我们这儿套情报?不许我们跟他们套情报啊?而且这几天一直给他们当司机导游的,我收取点酬劳怎么了?”

    “有道理,你厉害。”

    “就是不知道叶空那边到底怎么样了,怎么信号突然就断了?”

    “我也想知道啊!”

    ……

    温家会客室里想知道咖啡店情况的人很多,但只有走出门去的秦夫人能立刻达成这个心愿。

    她站在低调奢华门口守着自己人的厕所里打电话。

    其实本来是应该去客房的,但因为担心会有监控,又等不及让人做检查,就只能选择厕所了。

    虽然这厕所没有异味还很香,装潢和设计也都很符合她的审美——但这毕竟是个厕所,而秦夫人从出生以来,就从没发生过要在厕所里悄悄打电话的情况。

    因此可想而知,她的心情和表情都不算美好。

    好在号码拨出以后,那边很快就接了。

    “什么情况?怎么信号断了直播没了?他们人都在干什么?”

    语气虽然依旧克制又平静,但连续三个问句终究还是泄露出一些怒不可遏的情绪来。

    那边的人立刻诚惶诚恐道:“我也不清楚啊,我离得比较远,而且那家咖啡店门也被关上了。”

    “那你就靠近一点去看,看看里面现在的情况!”

    “知道了太太。”

    那人似乎立刻下了车,一声关门响后他匆匆走动起来。

    然而才没几步路,听筒里就突然响起一阵跑车引擎的呼啸声,几乎是擦着那边的手机飞驰而过的,引起了接电话之人的一阵惊呼。

    秦夫人皱眉道:“怎么了?”

    “我不知道啊太太,好像是……”

    话没说完,突然有个电话打进了秦夫人的手机。

    她原本想直接挂掉,却听见通话里那人断断续续的说:“好像是有人来了——开车玛莎拉蒂停在咖啡店门口,现在下车了——”

    然后是倒抽一口冷气的声音:“戴着面具——好像是少爷啊太太!”

    秦夫人毫不犹豫地接起了那个原本打算挂断的通话。

    “清韵,你在哪里?!”

    “我跟着阿悟哥哥呢!他来玉山大找叶空了!”

    她好像快要哭出来,却又极其咬牙切齿,“我在秦家住了两天,他死活不肯出来,今天我装作出门,他果然立刻就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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