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只见穿着条纹衫戴着鸭舌帽的一位大叔从驾驶位下了车,大腹便便地走到了后轮胎处。
“哎呀……爆胎了。”大叔精神稳定,只是感叹了一声。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一个黝黑的男人走了过来,和临时工相比他的气场有些不同,应该是这些临时工的头。
“车爆胎了。”大叔又重复了一遍,蹲下摸了摸卡车最后一排右边的轮子——卡车明显往右后方倾斜了一些,轮子显然已经没了气,豁口上还卡着一根钉子,裂缝有大概一根手指这么长。
“那怎么办,今天送不到巧克力又销毁不完了。”头头皱了皱眉。
他从工装裤里掏出手机,划了几次页面,而后拨了个电话出去。
“……有辆车爆胎了……对对……今天能来吗……来不了?那今天这车开不出去任务完不成怎么办?……算了算了不和你说了,挂了。”
他骂了句脏话,烦躁地猛吸了几口烟。
而后又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了,伸手招罗了几个在一边休息的临时工。
“你们,过去再把那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我让第一辆车运完之后再回来一趟。”
他指了指那辆车,把任务布置了下去。
看到有几位临时工稀稀拉拉地站起来准备干活,但面色有些不耐。
“给脸不要脸。”头儿啐了一口,便坐到一边翘起了二郎腿开始刷起手机起来。
“大哥,你们的工资是日结的吧?”
姜冉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吓了大哥一大跳。
“是啊。”那大哥就是被叫去搬卡车上箱子的临时工之一——实际上他是真不想干这个活。
毕竟谁会喜欢在已经干完活的时候又被派个新活?所以姜冉向他搭话,他便理所当然地放慢了脚步,和对方攀谈了起来。
“那你们的工资是按照小时算的吧?”姜冉开口询问。
——她记得是。她昨天听了几个临时工讲话。
不过她听到的也不止这些,还有比如说……临时工们的工资被克扣的事情。
“是啊,怎么了?”
“那你们现在……这算加班吧?”姜冉点到为止。
“这……”大哥显然被问住了,显而易见,各位被叫到加班的临时工都不太乐意——卡车上的东西太多太重了,搬来搬去也挺累人的,这还是意料之外的工作,要是没工资,他们真的不想干了。
“头儿,我们这再搬一次,有加班工资拿么?”大哥想了一会,便走过去问了头儿这个问题。
“有什么加班工资,你们做好你们自己的事情就行了。”那头儿挥挥手显然是更在意自己手机里的搞笑短视频,没什么想再继续说话的意思。
“那我们多干了活却没拿到该拿的工资,我们可不干了。”那大哥把手上的东西就地放下,摆出一副不做了的架势来。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头儿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心想我还治不了你么,刚想招呼其他人,却见到好几个正在干活的人也把手上的东西放下了。
“他说的对,我们的工资是按小时日结,但昨天我加班了也就给我算了八个小时的工资啊。”
“就是就是,今天这个完全不是我们的问题,我们可都是按时把东西搬上车的,让我们干额外的活又不付钱,我才不干呢。”
“啥?你们都收到昨天的工资了?我怎么就没收到呢?”
“对啊!我以为大家都没收到工资呢?!怎么还有人收到了的?!”
一群人开始窃窃私语,后来加入的人逐渐变多,于是声音就逐渐大了起来。
“说什么废话,还不快搬东西!”
眼看镇不住众人了,头儿便又发了话,想要镇压住这些临时工,只是这次语气更气急败坏了一点。
然而这些壮汉也不是吃素的,此话一出也并没有人理他,反倒昨天没收到工资的开始问他要工资,没收到加班费的开始问他要加班费。
“老子早就看你不爽了,是个组长了不起了,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工作上的事情也就算了,每天还要人帮你去二里地外买早饭,这就过分了吧?”
众人步步紧逼,反倒衬得头儿气势弱了起来,他不愿意服软,但又不能硬来,便只能拿起手机又打了刚刚打的电话。
“明天就明天吧,明天你再来把这个轮胎修了。”
挂断电话,他翻了个白眼,对众人道:“不用你们搬了行了吧?我刚联系了修车的,他明天来修车胎。”
明明说的是服软的话,却硬是要说出颐指气使的味道来,令人哭笑不得。
不用加班了,临时工们立马作鸟兽散,人影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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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从工厂搬运出来的箱子都得贴着封条,搬运到车上后又得清点数量,不方便搞些暗渡陈仓的事。
但夜晚停在出发点的卡车就不一样了。
毕竟巧克力箱数的数量清点已经完成了,姜冉不认为他们明天出发前还会点第二遍。
箱子是从里到外一箱一箱放的,清点一遍就意味着要把外面的箱子都移开。
既然不会清点数量,那么少了一箱,也没有人会知道。
姜冉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她在工厂附近的酒店订了一晚上,离工厂步行距离只有十几分钟。
她只需要想好怎么把巧克力从车厢拿出来,再正大光明地搬进酒店。
——毕竟大半夜搬着个大箱子进酒店大堂,还是有点显眼的。
姜冉穿着套头卫衣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上午她穿着淑女裙、披着头发,晚上为了行动方便,她穿了短袖套头卫衣和运动裤,还把头发编起来了。
——得找个时间去把头发剪了,姜冉暗暗想。
但一想到作为公司的艺人,就连剪头发换造型这件事都得向公司报备,她就觉得一阵厌烦。
公司给她定的是淑女路线,不知道会不会同意她剪头发。
她轻手轻脚走到了卡车的发车点——
如她所料,周围没有一个人看守。
但不如她所料的是,卡车门开着,卡车上还有一个人,正搬着一箱巧克力往外走。
——丁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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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丁一白成功从负责人身上拿到了卡车车厢的开锁钥匙,进了卡车,他搬走了其中一箱巧克力,为了防止被人看出端倪,他特地没搬走第一排的箱子,而是第三排的。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把第一和第二排的巧克力放回原处,这样的话从正面看完全看不出少了一箱巧克力。
计划通。
就在他蹑手蹑脚抱着一箱巧克力倒退着走出车厢时,却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背撞上了什么东西。
确切地说,是一个人。
丁一白立马汗毛倒竖,在他转身的那半秒钟里,他已经给自己想了无数个偷巧克力的解释借口。
比如自己是公安局小组派出的秘密调查此案的特派员啦,自己家太穷了就等这箱巧克力回去救急啦,又或者是自己只是半夜梦游偷了钥匙来到了卡车车厢搬走了一箱巧克力啦。
结果他一回头,就看到了姜冉脸。
丁一白松了一口气。
——不是工友就好。
“好久不见。”姜冉粲然一笑,尽管此时此刻背对着月光使得她的笑容看上去阴森森的。
“小姐,我们上午好像才见过。”丁一白装傻。
“啊……确实,我忘记了,”姜冉装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还以为我们上次见面是在蒋家别墅呢。”
对方开门见山捅破窗户纸,这下丁一白是彻底愣住了。
是她?
那天丁一白并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却没想到姜冉会在此时此刻自曝。
“别装了,说吧,你想要巧克力干什么?”姜冉紧接着问道。
“哦对了,防狼喷雾的滋味好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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