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桂芳刚支好摊位,就有客人光顾,这一忙就是十来分钟。徐若兰带着韩美兰在一边玩耍,直到韩桂芳忙完,她才凑过去说:“大姐,你这生意真不错呀,摊位刚支起来,就没断过客人。”
“都是回头客。”韩桂芳骄傲地说,“基本上来吃过一次的,都会喜欢上这一口。这些年啊,我这小本生意,也全靠他们这些熟客撑着。”
徐若兰明白,所以说道:“姐,你就没想过开个店?成天这么风里来雨里去,不仅生意做不大,人也累。”
“你不是第一个跟我提这个事的人。”韩桂芳说道,“要开店,哪能这么简单啊,要有合适的地方,还要启动资金,到时候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还得招人。”
“这不都事在人为嘛。”徐若兰说,“大姐,我支持你,希望尽快看到你的美食事业能发扬光大。”韩桂芳突然将目光落到她身上:“若兰,你有兴趣跟姐一块儿干吗?”
徐若兰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我哪里能行。虽然我现在暂时还没工作,但主要是我人不在这边……”韩桂芳说:“这不是问题呀,你带着兰兰搬回来呗。哎呀,这个办法好。若兰,你要是答应跟我一起开店,我就更有底气了,接下来开店的事真的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徐若兰陷入沉默里。韩桂芳何尝不明白她的心思,轻叹道:“你跟志飞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你俩的事我也不想掺和,也掺和不了。放心吧,姐只想跟你一块儿开店,真没别的心思。”
“我不是这个意思。”徐若兰忙解释,“姐,其实我挺心虚的,又没有你这样的手艺,真怕帮不上你忙,所以开店这个事,你得让我好好考虑一下。”
“炒菜做饭不是有我吗?咱俩分工,我主内你主外,生意一定红红火火。”韩桂芳又看着韩美兰说,“兰兰也离不开她爸,你把她放这边,大家平时都可以帮你带孩子,多好。”
“姐……”徐若兰眼睛忽然微红,“姐,其实当初我跟志飞离婚,最舍不得的就是你和韩姝。不过你别误会,我也不是说其他人不好,大家都挺好的,但我能说上话的,就只有你们姐妹俩。”
韩桂芳笑道:“我明白。你看你,就是太心善,动不动就落泪。你跟志飞虽然离了,可你始终是韩家人,我的好妹妹,韩姝的好姐姐。”
韩姝正走在下班的路上,接到谭佳的电话,可谭佳一言不发就开始哭,而且哭得别提有多伤感,她劝都劝不住。
“你在哪儿呀,我马上过来找你。”韩姝不知道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谁知,谭佳好不容易忍住眼泪,呜咽着说:“小姨,你快回来吧,我在家里。”
韩姝愣了一下,随即加快了脚步,同时让她哪儿都别去,在家等着就是。她急匆匆赶回家时,谭佳的眼睛还红肿着,泪眼婆娑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佳佳,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韩姝上下打量着,又感觉她不像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再一细问,才知道她失恋了。
韩姝有点懵,她记得上次谭佳就说对方已经把她的微信拉黑,还说是已经分手,怎么这又要分一次?
“上次没有分成,后来他又把我拉回来了。”谭佳哭哭啼啼,“可这次他真的跟我提出分手了。小姨,我好难受啊,感觉做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韩姝也不说安慰的话,只是一言不发地搂着她,让她趴在自己肩上放声大哭,直到她哭累了,然后才精疲力竭地坐了下去。
韩姝给她递了张纸巾,她擦去残留的泪水,却仍旧说不出话来。韩姝终于开口说道:“既然不爱了,那就放手吧。你没听过有句话叫强扭的瓜不甜吗?”
“我没有强求,就是心里憋屈得很。”谭佳在这段感情里投入太多,而且还打算跟随陆明海去北京读研,可如今一切都成了镜中月水中花,她能不伤心吗?
“他这次跟你提分手的原因是什么?”韩姝问,谭佳哽咽道:“他说我们之间太远了,一年也见不上两次,不想浪费时间在一段不知道结果的感情上。”
“距离,这是异地恋最大的问题。”韩姝想起戴眼镜的陆明海,不禁苦笑起来,“你以后找男朋友,别找小四眼和小白脸,不可靠。”谭佳一脸悲伤地说:“可他以前对我挺好的。他说将来要娶我,办最盛大的婚礼……呜呜,他为什么说话不算数,我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要跟我分手呀。”
“另结新欢了呗,上次你也看到别的女孩给他发的消息了。所以这次以距离提出分手,只是借口。”韩姝说,“你呀,在这段感情里投入太多了,所以最后吃亏和受伤的都是你。那个小白脸跟你分手,那是他没眼光。佳佳,别伤心了,随他去吧。你要相信,在某个地方一定有更适合你的男生正朝着你迎面走来。”
“可我就喜欢他。”谭佳一开口又忍不住红了眼眶,“你不知道,当年在大学时他有多么优秀,不知道多少女孩子围着他转,可她从那么多喜欢她的人中选了我……”
韩姝沉吟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你刚刚说是他选择了你,说明你们俩的爱情一开始就建立在不公平的基础上,也早就注定了今天的结果。”
“可我还是放不下,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里都是他的影子。小姨,你说我该怎么办呀?”谭佳说完这话,立马又起身,“小姨,我得去北京找他。我得让他知道距离不是问题,让他再等等我,我马上考研。等我考上研究生,就能去北京跟他永远在一起了。”
韩姝简直哭笑不得,自己从小跟谭佳也算是一块儿长大,对她的性子也算了解。在她记忆里,谭佳是个非常独立的女孩,也有自己的思想,可为什么如今一遇到感情上的挫折,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你不该这样,以后也不许这样。佳佳,为了一个不喜欢你的男孩子,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不值得。”韩姝把她按在座位上,“你这次要是真去了北京,求着他回心转意了,或者说以后你们俩真结了婚,你觉得你会幸福吗?”
谭佳满脸痛苦,双目无神,坐那儿一动不动。韩姝看了一眼时间:“唯有美食可以治愈一切的不开心,你还是个小姑娘,别把自己搞得像个怨妇。那边新开了一家甜品店,小姨带你过去尝尝。”
“可人家刚失恋,哪有心情吃甜品。”谭佳的嘴与腿根本不一致,一边在拒绝,一边已经不由自主地跟着韩姝出了门。
徐若兰和女儿在巴山镇的这段日子,一直住在韩桂芳家。她每天都帮着韩桂芳做晚饭,韩桂芳有几次不让她进厨房,她还生气了。
“姐,你要是再赶我走,就是嫌弃我做饭不好吃。”徐若兰洗菜时,水花溅到了脸上。韩桂芳苦笑道:“我以前也没少去你家吃饭啊。志飞啊,真是不懂得珍惜。说实话,那些年你陪着他一块儿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还要照顾家里,多辛苦。你为那个家的付出,我们都看在眼里。志飞现在把你给弄丢了,后悔了。我也看得出来,他想挽回你,挽回那个家。若兰,姐说这个话,你别有压力。志飞现在这个样子,撑不起一个家,也没能力给你和兰兰幸福。”
徐若兰正不知该如何接过这话时,谭启发下班回来了。他先抱起韩美兰亲了亲,然后走到厨房门口,抽着鼻子说:“两位大厨,又在弄什么好吃的?”
“姐夫,下班了?”徐若兰跟她打了个招呼,“大姐说你成天在外面跑,辛苦了,今天特意买了牛肉,做土豆牛腩。”
“哎呀,好久没吃这个菜了。你大姐总嫌牛肉贵,不舍得买。”谭启发说的是实话,韩桂芳笑道:“别听若兰的,这个土豆牛腩可不是专门做给你吃的,是兰兰爱吃,我才去买。不过今天牛肉降价了,就多买了一些,待会儿你也解解馋。”
“看来我还得感谢兰兰。那我陪兰兰玩会儿,辛苦两位大厨了。”谭启发陪着韩美兰在客厅玩,韩美兰时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半个小时后开饭,谭启发用土豆牛腩拌饭,一口气就干完了一大碗饭,还说:“要是早知道有这么好的菜,今天怎么着也该把爸带过来。”
韩桂芳和徐若兰对视了一眼,惊讶地问:“你今天跟爸在一块儿?没去上班?”谭启发忙说:“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今天下午,我被爸拉去当司机了。”
他将韩勇带他去麻柳溪村的事说了出来,韩桂芳得知韩勇竟然找算命先生算母亲的去向,忍不住叹道:“你看你看,爸找不到妈,这都快急疯了。”
“你不急吗?”谭启发道,“妈都离家这么长时间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爸嘴上装作一点儿事没有,其实心里比我们任何人都要着急。”
“可爸再着急,也不能去找算命先生吧,那不就是骗人的吗?”韩桂芳埋怨道,“爸是不是还给了算命先生不少钱?”
“岂止是钱,还买了上好的烟酒茶。”谭启发啧啧道,“那大方劲儿,别提啦。”韩桂芳脸上蒙着一层阴云:“亏你还是个警察,眼睁睁看着爸被骗,也不拦着,气死我了……”
谭启发无奈道:“我拦得住吗?你是没看见,爸竟然因为我拦着不让他给钱,一个大男人还哭了。说什么还不是因为找不着妈着急,这才有病乱投医。你们说,我还怎么劝?要是再劝下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心疼钱,这不就成了赤裸裸的道德绑架嘛。”
徐若兰半天没说话,这会儿才笑着问道:“姐夫,爸找了算命先生,怎么说起的呀?”谭启发一听这话,更是忍不住连连摇头,深恶痛绝道:“黄半仙满口胡言乱语,就没有一句实诚话。他说什么不用找,妈平安无事,过两天就会自个儿回来。爸问他妈去了什么地方,在哪个方位,他一概不说。”
“他要真这么说,过两天妈要是没回来,我就陪爸找黄半仙把钱和礼品要回来。”韩桂芳一想到父亲被骗,这会儿觉得饭菜都不香了。
谭启发咽下一口饭菜,正在细嚼慢咽,忽然想了什么,问韩桂芳道:“十多年前,妈有患过一次重病吗?”韩桂芳被他问得一愣,思虑片刻,缓缓摇头说:“不大记得了。你怎么问起这个?”
谭启发若有所思道:“在我的印象里,妈平日里好像连重感冒都没有过,可爸今天怎么说妈十多年前重病了一场。也正是因为那场重病,爸带妈去找黄半仙算了个命。黄半仙当时称妈没事,后来就果然康复了。所以,爸才会信黄半仙的话……”
“怪不得爸这次又去找黄半仙算命。”韩桂芳嘀咕起来,又努力在记忆里搜索起来,可结果还是毫无印象,“妈病重过一次,我怎么会不知道?十多年前,韩姝那会儿应该也还在上学,家里长年就只有爸妈俩人。”
谭启发说:“要真是这样的话,爸妈就是故意瞒着我们的。唉,我们做子女的也太失败了,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
“爸妈是怕你们担心。”徐若兰说,“妈这个人就是这样,怕给子女添一点儿麻烦,有什么事宁可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承受,也不愿打扰我们。”
“若兰,你不用自责,那时候你都还没嫁过来。”谭启发半开玩笑地说,“要愧疚也是我跟桂芳愧疚。”
徐若兰回忆起当初和崔洁之间点点滴滴的往事,心头又泛起涟漪。她摸着韩美兰的头说:“就不说妈怎么待我这个儿媳妇了,她对兰兰的好,真是刻在骨子里的好……唉,有时候一想起那些事就想哭。”
韩桂芳笑吟吟地说:“若兰,你这话可是一点儿都不假。有些事我一直没当着人说过,就连启发都不知道。妈对你这个儿媳妇的好,有时候连我这个当女儿的都嫉妒。”
他们一聊起崔洁,就再也停不下来,那些关于崔洁的往事,就像放电影似的,一帧一帧得闪现于眼前,那么近,却又那么远。那么清晰,却又那么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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