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梁伯龄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老胡没有表示认同,他只是继续诉说着自己内心的苦楚。

    “老梁,他们都觉得我是骗亲戚朋友的钱,都说我是诈骗犯,可我真的是生意失败了,老梁你想想,谁诈骗会骗到自己亲戚头上。”

    “老梁我告诉你,我当时是带着亲戚朋友赚钱的,他们赚到钱的时候没有念我老胡的好,赔钱的时候他们就合伙告我,你说说现在是什么世道!”

    “要说这些人也是傻,他们如果不告我让我东山再起,我好歹还有还钱的机会,关键现在我被关在这里,浑身使不上一点劲,我拿什么去还他们呀!”

    听到老胡的话,监室里的刘涛大声说:“吆喝,还觉得自己冤呢!东山再起,你拿什么东山再起,靠继续骗亲戚朋友的钱吗?”

    刘涛说完,柳浮生训斥道:“刘涛,你少说几句吧,伯龄哥在和他谈心,你就别在这里火上浇油了!”

    “呵呵呵,老梁,你听听,你听听里面的人是怎么说我的,以前我听的都是巴结嗯话,现在我听的都是挖苦的话!”

    老胡说完,我听到梁伯龄的声音:“老胡,他们不知道情况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你刚才说关在这里面什么都干不了我非常认同。”

    “现在就算是把咱们的财产全部没收了,那五年、十年,咱们还是比别人强,可是现在关在这里面,真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听他们话里的意思,两个人真的是惺惺相惜,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聊天的时候两个人都流眼泪了,我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因为在外面的时候他们都高人一等,这种高人一等的感觉我至今也没有体会过。

    他们两个聊了很久,从老胡的案情聊到梁伯龄的案情,和老胡相比,梁伯龄要比他高明的多,因为老胡是骗亲戚朋友的钱,梁伯龄是骗国家的钱。

    我本来就听肖战豪说过梁伯龄的事情,梁伯龄自己也讲过自己的事情,在他们两个人的聊天中,我更清楚了梁伯龄的犯罪经过。

    鹅城大搞开发,梁伯龄手中有一张蓝图,鹅城的任何地方有开发项目,梁伯龄都能提前三到五年获知。

    这三到五年以后要开发的项目,是谁提前给他提供的内部消息,就是他被关进办案基地的原因。

    在得知开发项目后,梁伯龄会提前布局,买下或者租下那里的地皮,之后种下几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棵树。

    开发的时候一棵树赔偿八百,而这些树并没有丢掉,而是挖出来再种到下一个地方……

    就这样,两个人互相倾诉着心底最后的倔强,相互倾听着内心最深的悲伤……我们没人去劝他们,因为我们都不知道,当初,他们站的有多高……

    看守所里就是这样,我们都如同是迷途的羔羊,回头一望,除了一片空旷就是一堵高墙。

    心随着寂寞飘摇,心事随着落叶枯萎,埋葬,我们都在回想往事,却看不到一点过去的影子,现在得到的只有一滩迷途和一片悲伤……

    白天,听着高墙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止是老胡和梁伯龄,我想我们所有人的心里应该都不是滋味。

    晚上躺在通铺上,我虽然眼睛盯着电视看着上面的节目,大脑却不受控制的东想想,西念念。

    电视里放的是地方台的文艺演出,我的心情却始终没有跟着电视节目的欢喜而欢喜,我们都安静的看着电视,没有人多说一句话……

    夜里十一点,监室里的我们还正津津有味的看着电视,忽然,电视竟然被值班室里的高岗干部关闭了。

    一开始我们是一脸茫然,紧接着肖战豪骂骂咧咧的说:“操,大过年的电视机还不开通宵,这才几点就把电视给关闭了!”

    “就是,现在看守所里的人个个都想家,放着电视还能安抚一下大家的情绪,这才几点就关电视,我觉得……”

    杨宽话还没说完远处的几个监室里沸腾了,我听到他们一开始乱喳喳的大喊,后来联合了起来,声音特别宏伟:“开电视!开电视……”

    喊声像人浪一样离我们越来越近,我知道这是6号、5号、4号,之后3号监室也响应了。

    这时候已经不单单是喊开电视的声音了,同时响起的还有跺墙声和踹门声……

    听到三号监室里踹过几脚门后,杜正刚问:“生哥,我们怎么办?”

    柳浮生先是吹了几声口哨,然后他对杜正刚说:“咱们也跟着喊,但是咱们别踹监室门!”

    柳浮生话音刚落,杜正刚就大声喊道:“开电视,立刻开电视!”

    杜正刚喊完这一句,我们跟着其它监室的声音齐声呐喊:“开电视,开电视……”

    将近一千人的呐喊,那感觉说真的,就像是战争期间的动员大会!

    就在所有监室呐喊的同时,看守所里也没有闲着,武警拉响警报,探照灯摇晃在每个监室的窗台上。

    外面武警的高音喇叭更是喊道:“警戒,警戒!全员注意,做好一级警戒准备,防止犯人逃跑,重复,做好一级警戒准备,防止犯人逃跑!”

    高音喇叭里的声音喊完,又是一阵刺耳的警报声!

    听到这个声音,杜正刚笑着说:“我的天呀,武警都惊动了!生哥,现在我们怎么办?”

    “大家先别喊,等着听训吧!”

    果不其然,这时候我已经听到上面的楼道里湍急的跑步声,之后就是严厉的训斥声:“全部上铺睡觉,全部上铺睡觉!明天查监控,现在凡是不上铺睡觉的明天全部戴脚镣!”

    与此同时,监室里的喇叭也响了起来:“在押人员注意,在押人员注意,你们真是胆大包天!你们到底想干什么!现在我命令你们,马上进被窝睡觉!”

    监室里的喇叭声还在喊个不停,同时上面的脚步声离我们监室也越来越近, 这时候柳浮生对我们说:“大家都先在床铺上躺好,值岗人员,站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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