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l迷迷糊糊地张开眼，浑身都是冷冰冰的。他轻声嘟囔了一句：“白长一张脸了……怎么都没人把我捞上去……“
他随即反应过来，小白呢？
rl急忙爬上岸去，立刻发现了不对。
镜子还在……自己刚刚确实在河里，但这是哪儿啊？
先不提周围这绿草如茵的景象，眼前的河蜿蜿蜒蜒，压根看不到尽头。
天上同时挂着一个太阳和一个月亮，还有一条虚幻的大河波涛滚滚，气势磅礴，侧耳倾听似乎能听到河水的轰鸣。
rl若有所思地看向铜镜。
他大概知道这是哪了。
不是镜子里，而是幻梦境。
自己乃至小白，都在幻梦境。
日月并行，天河腾空。
亿万生灵梦境的终点，也是无数旅人的梦想。
一点一滴，铸成一个宇宙。
那接下来，得先找到小白。
找个人打听一下？
rl看看湿透了的自己，神情复杂，眼里的金色稍纵即逝，全身上下一点儿水渍都没有，很难想象他前不久还在水里泡着。
他再次环顾四周。
这里的坏境其实相当不错，绿毯覆盖大地，繁花织成纹路，灰色的树影与流淌的缎带相映。
附近好像没人……顺着河流走？
rl沿着河流向下流走去。幻梦境正值中午，太阳毫不吝啬地将光芒赠予万物。
小小的月亮像在追逐光，和太阳一起运行。
那面铜镜居然是幻梦境的通道吗……那能不能找到呢……
“您好，请问您是迷路了吗？”一道清脆的女声从背后传来，rl下意识就要摸出手枪，不过他克制住了这种冲动，微笑着转过身，撞进眼里的是一个戴着尖顶巫师帽、面容年轻秀丽的女孩。
“您好，美丽的小姐。嗯……我确实可以算是迷路了。不过我在我的……妹妹。她比您矮一些，金发碧眼，不知您见过她没有？”rl摆出了一副彬彬有礼的姿态，只看得出是一位样貌出众、言谈得体的年轻绅士，更有些可疑。
女孩愣了一下，咯咯笑起来，笑声如银铃摇晃，回答道：“我没有见过您的妹妹，不过您真像是迷了一个离谱的路。”
rl滴水不漏地回应：“是吗？我和妹妹只是来散步的。”
“我来找些药材。”女孩向他展示了一下手中的篮子。
“药材？您是位医师吗？”rl不动声色地开始套话，“恕我直言，您看上去更像位女巫。”
女孩听到这话后又笑了：“不是像，我就是。不过我不喜欢女巫这个称呼，换一个。”
rl心中警铃大作，开始考虑起如何脱身。表面上还是应和着：“那……魔女小姐？”
魔女小姐笑容灿烂：“嗯。那您要不要先到我家里休息一下？或许能打听到您妹妹的消息呢。”
rl难得有了“羊入虎口”的感觉，再次试探，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您可真不像位魔女啊小姐。我遇到的魔女，可是会吃人的哦。”
魔女小姐摇摇头，十分认真地说：“那您遇到的一定是皮克曼家的魔女。她们同样行于幻梦境，但她们……呃，总之，她们很危险。遇上了记得躲开，不要被美貌迷惑，她们说不定都能当你奶奶了。”
果然。rl心下叹息，看起来却毫无异常地微笑着，说：“谢谢您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幻梦境”对于rl来说并不陌生，皮克曼家族亦然。
他确实是第一次来到幻梦境，但关于这里的注意事项几乎是一清二楚——家族早早就会让后辈游历梦境，如果rl还在那的话，应该不止一次进到这里了。
至于皮克曼家族，则是著名的魔女家族，掌握整个家族运行的是“魔女议会”。
同时也是他原本所属家族的联姻对象。
实在是不想和这里扯上关系。谁知道那面镜子原来通往幻梦境啊，第四分局那群人都不一定知道吧？自己的运气也太好了。rl只能先跟着魔女小姐走，虽然这位八成也是皮克曼家的，但是情况可能和他差不多。
“叛逃”。
“到了。年轻的客人，欢迎来到春之屋。”魔女小姐停了下来，面前是一棵参天大树，粗壮的需要十几个成年人围抱，庞大的根须更令人震惊。
“皮克曼家的魔女每个都有自己的称号。我虽然不喜欢她们，可还挺欣赏这种做法的。所以，我是’春天的魔女‘，你或许听说过。”魔女小姐转过身来，温和地笑着，和之前并无不同，rl却觉得对方身上焕发出无限生机。
魔女小姐推开树干上的一扇门，伸手做出了“请进”的手势。
春之屋里的景象同样不可思议。
窄窄的木梯顺着内壁环绕了一圈又一圈，巨大的书架直直叠到树冠上，一楼摆放着一口装满了颜色怪异、不断冒泡的液体的大锅。各式各样的土偶、木偶、石偶正忙碌地奔走于草药堆、书架和大锅间，角落里摆着一张小床，上面漂浮着几本翻开的书。
“见笑了，”魔女小姐的眼中闪着自豪的光辉，“让一切无生命的造物都获得新生，这就是我的权柄「生命炼金术」。”
话已至此，rl无法不惊叹。
「生命炼金术」最神奇也最神秘的权柄之一，能够让白骨自己走动，让死人开口说话。
只可惜，「生命炼金术」炼成的，也仅仅是生命。
rl将乱七八糟的念头赶出脑海，微微摇着头说：“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早有耳闻。”
魔女小姐摘下巫师帽，随手扔给一个土偶，攀附内壁的藤蔓自行蠕动，编织出两张藤椅。
她和rl先后落座，两个茶杯和一碟糕点自动飞到他们面前漂浮着。
rl好像察觉了什么，问：“是风吗？”
魔女小姐正在吃一块椰汁红豆糕，没回话，只是点了点头。
rl这才发现女孩一头棕色长卷发里掺杂着不少树叶、藤条和鲜花。
魔女小姐终于将甜点咽下肚子，注意到rl的视线，淡淡一笑，说：“这就是我权柄的外在表现，至少不像大部分权柄那么扭曲。我遇见过一个，大概是神明的化身吧，左眼周围就像发生了病变一样，连触须都长出来了。”
在听到“左眼”这个词时rl的笑容僵硬了一秒，随即附和道：“那还真是有点吓人。您后来还见过祂吗？”
实际上，论吓人程度，rl更是不相上下。
“没有。祂转身就走了，追都追不上。”魔女小姐话锋一转，“不过权柄导致的异变和权柄一样是带有遗传性的，寄宿在眼部，又是神明化身，我能想到的只有洛夫克拉夫特家的。”
rl手中的空茶杯差点落到地上，幸好一双无形的手托举着它飘了出去。
“那么，感谢您的招待。我想我该去找我妹妹了，嗯，您有什么线索吗？”rl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铜镜。
明明是最可疑最不对劲的一点，女孩却偏偏没提。
再联系上自己刻意遮掩的左眼……是脑补了什么吗？
也好。
魔女小姐笑了笑：“还真有。它们刚才告诉我，有个金发少女在索兰闹事，你妹妹不就是金发吗？”
rl在听到“闹事”这个词时就有预感那少女绝对是小白。然后他就听见魔女小姐问：“咦，你妹妹也有权柄？「言出法随」？”
rl瞳孔放大，危机感层层炸开，黯黑色的眼眸差点化作金色竖瞳。
不到一秒，他强行冷静下来，声音有些颤抖，答道：“是。”
然后，他莫名觉得魔女小姐似乎年轻了一点，也变矮了一点，周围有好几个土偶不翼而飞。
而魔女小姐本人，正表情奇怪地盯着他。
rl感觉心跳停了一拍，心里大叫不妙。
“拥有昨日力量的神选，穿过清醒的通道，将灵与肉一并带入幻梦境，成为灾难之日的救世主。”魔女小姐一字一句地复述起一段晦涩的话，“所有的祭司都是这么说的。我早该注意到的……那面镜子，是清醒世界的通道吧？”
灾难之日？
rl回忆一阵，想起《无名之书》上的描述。
星辰挟着怒火，
接二连三地砸下；
倒悬的天河，
也回归故乡。
永恒的摇篮中，
金色大海起伏变化，
唤醒那一座遗忘梦境的容身之所，
那一座凝固的城池扎克……
此为灾难之日，
即万物更迭之日。
别误会，他对神秘学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记性好罢了。
rl苦笑一声。他不过就是个倒了大霉的盗贼，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救世主？
“我初次来到这里，有隐瞒的地方，还请见谅哦。”
只说一半的真话，这是谨慎，也是本能。
魔女小姐点点头，说：“好吧。其实我也没有太在意塞勒菲斯那群长寿种的话，充其量只是对‘灾难之日‘有些在意。这次据说是神谕。”
rl心中微动，想问什么的样子，最后还是没问。
“那……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小姐，能否再与我同行一阵，到达索兰？”
魔女小姐迟疑一瞬，应道：“好。”
当他们到达索兰时，太阳已有被月亮取代的迹象。
夕阳斜照在索兰镀金的尖顶上，反射出朦胧幻丽的光；河流顺着金色，柔顺地蜿蜒……
有大鱼炫耀自己五彩的鳞片，有巨鸟被吸引，却反被咬下头。
如果不是还有事，rl会选择再多看一会儿夕阳。
身穿红色军服的守卫拦下两人，魔女小姐讲了几个奇幻的、来自月球的梦境，并且声称rl是她的同伴，这才放行。
rl犹豫一下，还是问出口：“小姐，您知道我妹妹现在在哪儿吗？”
要不自己去打听？大闹这种事肯定很容易套出来。
魔女小姐侧头倾听几秒，回答：“貌似在被压去审判场的路上。”
rl跟上她，很快便看见了押送队伍。
小白被层层士兵围着，身上的枷锁刻满了字符，嘴被封的死死的，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魔女小姐摊手：“看来你们是注定要和索兰杠上了。”
rl勉强笑道：“没关系。那么我们就此别过？”
“我好歹也是个魔女，陪你们闹闹也没事。况且你还让我年轻了几岁呢。”说罢，她发现身旁空无一人，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再看，rl正堂堂正正地向押送队伍走去。
他仍挂着得体的微笑，缓缓向士兵走去的样子倒像是去赴宴的。
“小白。”
声音不大，足以听清。
小白的眼睛猛然一亮，后背延伸出六根机械臂，士兵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昏倒在地。
rl笑着问：“致命吗？”
小白摇摇头，撕下封住嘴的布条：“您说过不能随便杀人。”
rl摸摸她的头，夸道：“好孩子。”
魔女小姐在一旁看完了事情的始末，神情诡异。
“你到底几句真话，几句假话？她怎么可能是你妹妹？”魔女小姐皱眉打量着小白，小白挡在rl身前，神情淡漠。
rl毫不心虚地笑笑：“取决您自身的判断。”
魔女小姐颇为无奈，说：“谁让我偏偏看你顺眼呢。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索兰可不会放过你们。”
“让我保密可好？”
“好吧，好吧。”魔女小姐叹息，“那能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么久了，我都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rl的黑瞳晦暗不明，笑容看起来意味深长。他没有立即回答魔女小姐的问题，只是反问：“那您呢？或许我该叫您蒙特莉丝·阿莱娜·皮克曼？”
魔女小姐差点跳起来，充满警惕地盯着rl。
rl看着炸毛的女孩，神经质地大笑起来，夸张程度简直让魔女小姐怀疑他是不是悄悄直视了神明。
rl好一会才停下来，努力忍住笑意，说：“抱歉，吓到您了吧？我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我的话，叫我rl就可以了。这位呢，是我最完美的作品，小白。”
魔女小姐越发觉得这个年轻人有秘密，而且还是相当不得了的秘密。但她没有多问，只是淡淡调侃一句：“真占便宜啊，毕竟别人总不能叫你l吧？”
“嗯……也对。但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好了，再见了，皮克曼小姐。”
rl和小白走的洒脱，魔女小姐则愣愣地站了许久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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