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做一场梦吧……”
“于……黎明到来之前……”
“新生的……炽热的……”
“无穷无尽的……光明与黑暗……交织……混杂……”
“岁月也会……在浩瀚……的河流中逝去……”
“无边无际的……是每一颗……由繁星构成的寰宇……”
“不可衡量……无法知晓……正如……那全知全能者莫测的……意图……”
“连神明……都有其终结……”
“宇宙中……骤然燃起的……透明的……烈焰……”
“恰似……每一颗恒星的诞生与毁灭……”
“奏响那一首……归属于混沌……的安眠曲……”
“醒来也未必……即是真实……”
“你醒了……但是……”
“你在做清醒梦……”
冰冷的虚空里，歌声一遍遍回荡，一次次重复，似乎从来没有停止过，恰带着孩子无尽的活力。
虚渺的旋律，诡异的歌词，无法听懂却能够理解的语言，注定了这不是生灵可以唱响的歌曲，这是属于外层地狱的诗歌。
预示无法企及的未来，面前棋盘的最终结局，神明执世界为棋。
红线缠住一支羽毛笔，不断在黑色封皮的笔记本上洒落殷红的墨水。
命运的心思，从来都猜不透。
rl再一次从床上爬起来，懊恼于自己怎么尽做些奇怪的梦。
窗外是层叠的高楼，明媚的阳光，和飘窗上的绿植。
他抬头看向床头柜上的闹钟……
九点！？闹钟坏了，怎么没人叫我啊……
他匆忙穿好衣服洗漱，连桌上的早饭都没有看就冲出家门。
上班要迟到了！
妹妹上大学住宿舍呢，大哥……大哥应该还在睡吧？
这么一想，闹钟坏了好像确实没人喊起床……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迟到要被扣工资的！
他一路跑进地铁站，刚好赶上一班地铁，挤上去就走。
地铁的运行安静无声，很快就到站了。
他望见显得阔气宏伟的百层高楼，这就是他工作的地方。
rl大步跨进大门，伸手一抹头上的汗珠，直奔办公室。
但当他推开门，原本挺热闹的办公室刹那间安静了下来，使人疑心失去了听觉。
他隔壁的白发前辈，也就是南丁格尔，是个公认的美人，为此他还被一帮人羡慕嫉妒恨了好久。
此时南丁格尔惊讶地看向他，那对红眸都微微睁大。
“怎么了吗？”
“你今天……不是休假吗？”
rl石化在原地。
“啊……是吗……？那我就不打扰了，各位继续。”他一步退出房门，转身就走。
南丁格尔看着关上的门，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傻孩子……”
rl心里提着的一口气一下子放下来，变得像天空上的云朵一样轻盈。
他低头看一眼腕表，十点不到。
那先去吃个早饭好了。回家做还是在外面凑合一下？
回家做肯定是要做双人份的，那还不如在外面吃。
他只是不想做饭而已。
rl确认了一下自己带了钱包之后，拐进一家僻静的咖啡店。
灿烂的阳光闪耀在往来人群的发梢，照亮每一条街道。
他隔着玻璃，托着下巴凝视来来往往的行人。
自己什么时候请的假，完全记不起来啊。
阳光在他厚重的眼镜片上反射，杂乱的黑发随意簇拥在耳边。
如果是那个梦里的自己就不用戴眼镜了吧，反正近视了回溯一下就行。
镜片上弹过一个长发男人的身影。
那是……大哥？
他也顾不得吃什么早饭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街道上，拍拍男人的肩膀。
男人转身，面容俊美，竟有几分雌雄莫辨的感觉。
“小戈蒙？你怎么在这？”
rl领着哥哥再度走进咖啡店，坐回之前的位置，说：“我来吃早饭。”
“我明明给你留了早饭的。”塔维尔那只少见的金色眼睛带着审视的意味。
rl滴水不漏地回答：“谁敢吃你做的饭，这回又放了几袋糖，我一会儿去再买一点。”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忘了请假这回事。
塔维尔靠上柔软的沙发背，原本就长至脚踝的黑发恨不能拖到地上。
“我怎么觉得，你是忘了今天不上班呢？”
“怎么可能，你这是看不起密斯卡托尼克大学优秀毕业生。”rl学着哥哥的样子半靠沙发，双腿交叠，双手抱胸。
“啊对对对，优秀毕业生惨成社畜，神话学专业向往制造人工智能，以及嫌弃自家哥哥做饭放糖。”
“你真的觉得你那个致死量的糖能吃？”
“赫蕾丝就从来——”塔维尔的话戛然而止，目光闪烁，没有再说下去。
rl却没有停止和哥哥争论的意思：“赫蕾丝就怎么样？”
塔维尔少见的收起了和兄弟争论时的好胜心，说：“没什么。”
rl冷笑一声，端起已经微凉的黑咖啡轻啜一口，问：“你不饿？”
“我不像某些小孩那么挑食。”塔维尔反唇相讥，随机语气又缓和了下来：“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哎呀，记不得就不谈了，对你不好。”
”你先起的话头，你不说完？”rl对自家哥哥极其的不客气。
“你还记得公元2024年发生什么了吗？”
2024……？rl想到这个数字就会下意识地略过，就像这个数字曾经是什么重大的灾难一样。
他不喜欢这个数字。
“那我们换个说法好了，赫蕾丝十三岁那年。”
rl的头剧烈疼痛，有什么不想让他回忆起来那年发生了什么。
他看见半边染血的蝴蝶结。
那是……那是……赫蕾丝的……？
冲天而起的火光，暴怒的乌云，轰隆作响的钢铁。
这又是……什么？
哭声……哭声……好吵……这又是……谁的声音？
他蓦然惊觉，哭声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嘶哑难听，不知道哭了多久。
绝望到了极点的哀嚎，仿佛来自地狱。
为什么会哭……？
为什么……要哭？
他看见塔维尔的嘴唇开开合合，他第一次希望自己读不懂唇语。
塔维尔说——
“赫蕾丝死在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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