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感觉自己的意识躺在一潭死水中，周围是一片广阔寂静的黑暗。
她看见冲天而起的火光、刺眼的血迹与扭曲变形的钢铁。
以及……半边染血的蝴蝶结。
画面一转，一片星光在她眼前展开，披着血红王袍的神明端坐于水晶王座之上，宇宙拼凑的身体勉强有一个人形轮廓，沉重的、齿轮拼合而成的冠冕压在白色卷发上，裂缝里的一只金色竖瞳注视着她。
不是……这不是先生……
那是不知哪个时空的、早已沉睡的神王的投影。
“你……是她吗……？”祂的声音模糊不清，似乎是从无数时间之外传来的梦呓。
“他……是我……吗……？”祂一句接一句地问着，问着没有答案的问题。
祂的低语、祂的呢喃、祂所看到的一切都溶解在永无止境的梦境深处，什么都没能留下。
先生到底是谁、她又到底是谁？
如果连祂都绝望至此，那身为“人类”的他们又该怎样？
祂醒不过来……醒不了……
祂，不是先生。
先生还有机会醒来……！
小白从沉眠中挣脱出来，从始至终支撑她的无非是那两个字。
一旁守着她和狐狸的秋眼余光瞥见她猛地坐起，张开铁翼便要离开，连忙站起来把她按下，万般无奈地说：“你又干嘛，他现在那个样子你又不是没看到，你去能做什么？”
小白沉默不语，上前一步直视秋眼的双眸
秋眼比rl还要高一点，她需要把头高高仰起才能直视秋眼的那双紫瞳。
秋眼只得蹲下，皱着眉问：“你和那混蛋待久了被传染了？上哪学的这疯疯癫癫的德性……他现在好得很，死不了的。”
小白摇头：“你不可信。”
“我不可信？”秋眼又好气又好笑，“那他总该可信吧？”
小白盯着他。
秋眼被她盯的实在没办法，只能说实话：“他死不了。”
小白面无表情：“原因。”
“……他让我先不要直视他，然后把我丢下来看着你，你觉得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我知道。”
秋眼满头问号：“他现在已经不是人类了，他使用着神明的身体，那你在担心什么？”
小白不回答他。她在梦里看到的神明给她的感觉很不好，很像某种预兆。
永眠的预兆。
秋眼也不问了，继续保持蹲在地上的姿势不知道在想什么。
祂说他不会死在这里……但是祂……
祂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吗？
秋眼往常会认为祂根本没有欺骗自己这样的弱小人类的必要，但祂甚至都给小小人类留下了一封信，那祂为什么不会骗他呢？
可怕的是，他现在所想的一切都有可能在祂的预料之中。
秋眼从那天起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要质疑命运，不要怀疑命运，你只会陷入祂意料之内的循环。
他最后一屁股坐到地上，叹息道：“我真服气了，你就信我一次吧。”
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凝视他许久，最终作出让步。
“那我们一起去。”
“？”
“不是，你在说什……”
下一秒他的视野整个倒转过来，头一下子磕在地上，腿被一股巨力拽起，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被甩到脸上，随后强烈的失重感席卷而来，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吊在半空。
“我草！！！你发哪门子疯！！！！放我下去！！！！！”
在秋眼惊慌失措的破口大骂中，小白一如既往淡定又平静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现在的高度为四十七米，你可以跳。”
“靠！亏我还以为你至少不是那种疯到动不动就搏命的人！你和他真不愧是作品和创作者简直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多谢夸奖。”
秋眼骂了几声后终于认命了，满脸的生无可恋。
“你知道他在哪吗你就去……”
“可以找。”
“你知道他有可能正在面对什么吗，你去了能干什么？”
“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去？你究竟怎么想的，在北方把系统冻死了吗？！”
小白这次直接不回应他了，一路直冲向地面。
然后就和同样在天上的白凌白凇对上了眼。
白凌在醒来后第一时间把白凇扶起，顺便在雪里翻出了那柄长剑。
他的神情晦涩不明，散乱的长发挡住了大半张脸，想来是梦到了什么不太美好的事情。
白凇很快清醒过来并了解了情况，听完白凌的一系列猜测后顿感世界崩塌。
这事是怎么演变成现在这样的？
“为什么你猜出来这么多？”
白凌整理好头发，摆出平日的笑容，说：“因为我知道的远比你多，白凇。”
直呼其名。
“你怎么了？”白凇眉头一皱，才发现白凌的状态似乎不对。
平时办事最周全的白二当家，怎么可能有这种丝毫不顾礼节的表现？
白凌和白凇算是同辈，虽然白凇理论上还没到取字的年纪，但他毕竟取字了，白凌突然用名来称呼他终归是不合适的。
白凌知道此举不妥，可这和他现在没心情改并不冲突。他把剑递给白凇，说：“去地底。”
“……地底？”
“嗯，我们从那里游进深海。”
白凌脸上的笑容看得白凇脊背发凉，他迟疑了一秒不到，问：“白眠锦，你认真的吗？”
“当然，这是目前唯一能将损失降到最小的方法。”
“什么方法？”
“现在去把那位‘奇迹’摁回去，一切都还来得及。”
白凇只当他在胡扯，毕竟他现在的精神看起来不太正常：“白眠锦，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最好说点有实际价值的。”
“小生并没有在开玩笑啊……眠仁少爷，这真的可行。”白凌眯眼笑着，手上的折扇向前一指，“祂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到这里，北方的神明们又一定会拼尽全力阻止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祂？”
“嘘……您现在还不能知道这个，走吧。”
于是白凇和白凌踏上长剑，直奔已经塌了个大洞的地底，与小白不期而遇。
小白完全没有同他们交流的意愿，径直掠过悬停在空中的二人向远处的寺庙飞去。
“请等一下。”白凌折扇一抛，围着小白绕了一圈又转回他手中。
小白背后的机械臂叮叮当当地探出头，榴弹发射器的枪口对准了白凌。
rl在对她使用权柄的时候能源储备就恢复了。
“您先别着急，听小生说两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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