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l在看见熟悉的、浮动着水光的天花板时竟感觉恍如隔世。
确实是这样吧，像过了一辈子什么的。
他翻身起来，狐狸在床上跳来跳去，看见他醒来之后还心虚地缩成一团。
rl顺手摸了摸它的头，推开房门的第一眼就看见了小白和开门开到一半的南丁格尔。
“好了，结束了，接下来就好好休息吧。”rl宣布完这个消息后又回到房间内，一把关上门，桌上的老式听筒座机响起，他过去拿起听筒，眼神暗了暗。
“我回来了。”
那边的声音听上去很愉快：“我当然知道小戈蒙回来了。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我先说哪个并不取决于你要听哪个。”
“小戈蒙是不太顺利了，让我猜猜，有人死了对吗？”
“呵……你还真是无所不知呢，什么都猜得到，那你也猜猜我带回来圣典没有？”
“小戈蒙肯定带回来了，事关重大呀，不可能没带回来的……”
“猜错了。”
塔维尔的声音变了一些，问：“你的意思是？”
“字面意思。”
“一桩失败的委托，我也该做到言行一致了。”
“可是圣典已经不在了，你要我怎样拿出来呢？”
“圣典不会损毁，除非修普诺斯死去，而祂又不会死……你在说什么？”
“它变成我的灵魂的一部分了。”
塔维尔的声音恢复了正常：“「黄粱一梦」……还真是干了件大事。不过我好像没有说你必须杀死修斯诺德吧，那关于这桩委托的其余损失我可是不负责的。”
“我也不需要你负责，本就有更好的方法。”
“小戈蒙明白就好，我还以为又要被记恨上了。那你的演出打算怎么办？”
“照办。”
“还有一个小时，你回来的太早了点，这段时间你还要做些准备吗？”
“当然，我准备真的带一具神尸出来，你觉得如何？”
听筒对面骤然安静了，偶尔传来一阵风声。
下一秒听筒中又传来丝毫不假的大笑声，神明的声音混杂在齿轮的转动声中，如同祂正处于一个钟表的内部。
“金字塔里可没法给你打电话。”
rl 神情不变，语气平静的犹如房顶死寂的湖泊：“你只要不在我家里就好，神力检测仪没有发出警报。”
对面又传来笑声：“这么久了，你为了防范越级存在居然做到了这种地步吗？在自己家里安装神力检测仪？还是说你在防哪位神明呢，谁能让你这么防？”
rl 似乎感到有点奇怪：“怎么，神力检测仪不能安装在住宅吗？我记得我没有加上这个使用条件吧？”
“你不愿意说吗……你连我在哪里都不知道，那你要怎么杀我？”
“神会做梦。”
“「黄粱一梦」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用，它的限制可不止一星半点。就连遇上南丁格尔的「炳如观心」都会被克制，你还是早点打消这个念头为好。”
rl 突然安静了。
一声叹息从听筒中传出：“难得解释了这么多啊，你果然是会做梦的，塔维尔·洛夫克拉夫特。”
“你获得这个权柄的时间也不长吧，你真的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掌握‘造梦’吗，修斯诺德花了几百年的时间也就是学了个半吊子，修普诺斯自己都不敢保证能准确地捕捉到人和神的弱点，我相信你有这个自信，那你……有这个能力吗？”
塔维尔的质问没能达到预期效果。
“我自己就是一个实验品。”
“你知道你的弱点你的过去，而我，你其实对我一无所知。”
rl 笑了一声。
“找到了。”
他在座机响起时就发动了权柄。
这个时间，除了祂还能是谁？
他为什么一定要编造出一个针对祂的梦，是最极端的情感不够吗？
黑色、星辰、水晶、白色、海洋、绝望。
他就是这个梦的实验结果。
神也会做梦，白色的梦。
他穿行在彩色的意识里，行走于梦境深处，看见祂。
祂的身上镶嵌齿轮，祂的体内发条摆动，祂举着红色的听筒，倾听其中传出的黑色波纹。
祂回头，眼眶上的一枚小齿轮滚落在地。
“你还是来了……我很期待你能编造出什么样的梦境。”塔维尔脸上带着笑意，身后出现一面白色时钟。
一片空白。
祂猛然被拖入白色的深海中，水晶棱镜罩住了祂。
在黑色的摇篮里迎来最终的结局，冰冷的海水包裹躯体，水晶棱镜封住了一切呐喊。
祂的胸口传来阵阵疼痛。
体会到了吧、体会过了吧……早就体会过了吧！
无能为力且一无所知，迎来最终的结局之后只能一遍遍询问“为什么”。
并非全知也无法找寻答案，就连所谓“自由”都不知是否是祂计划中的一部分。
梦境、很久以前的过往。
忘却了一切后在笛音里陷入沉眠，梦里一只只白色蝴蝶飞舞，黑色的山脉出现在冰层之上，祂拼尽全力睁开眼，看见那些身影。
那是……
祂头痛欲裂，被梦境封存的记忆在挣扎着醒来。
祂的耳坠下端裂开，一朵小小的鸢尾花在耳边绽放。
祂不是祂，祂不需要……不需要游出海面守护那些祂所厌恶的高高在上的祂们！
水晶棱镜的底部开裂，祂的意识向更深处坠落。
再往下是祂自身的记忆。
黑色的虚空，金色的齿轮与黑色的时钟。
祂的主在齿轮中央，又仿佛无处不在。
数以万计的发光球体转向祂，数以万计的眼睛凝视着祂。
“值得吗？”
祂没有回答，手掌盖在心口，而后用力——
一颗属于神明的心脏被生生挖出，漆黑的流沙顺着手指滴下。
那颗心被祂背后的齿轮绞碎，新生的白色时钟在祂身后敲响。
鸢尾花渐渐漫上祂的身体，覆盖祂的全身。
先是花藤，接着是绿叶，再是花苞，最后是一朵接一朵绽开的紫色鸢尾。
它们却没有在祂本身中吸收所需的养分，而是吸取着外来的梦境。
梦境崩塌、碎裂，化作灰色尘埃。
rl只是看着梦境碎裂，轻轻掸去肩上的灰尘，回到了房间内。
该去准备演出了，开幕式可不能少。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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