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就听见梁清舒稀碎的声音里还夹带着哭腔,缓缓开口:

    “我不知道今生为什么所有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前世,大夏并未像如今这般强大,父皇因太过操劳,还未到四十岁就积劳成疾,一病不起,是三哥代理国政。

    大夏的铁骑也在父皇病倒之后,败给了大乾,不只是我,大夏所有适龄的公主皆被送往各国和亲。

    初到大乾之时,因为母国无望,我受尽欺辱,在那不见天日的鬼地方一关就是十八年,直到我再也撑不下去,才被人拖出,吊着一口气,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钉入棺材,活活闷死之后,送回母国。

    三哥和百官嫌我是大夏的耻辱,将我潦草下葬,不准我的尸体入皇陵,还抹去了我存在过的痕迹。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得以转世重生,再活一次。”

    梁清舒说到此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喉咙里发出如小兽般呜咽的声音,仿佛是她心底最挣扎的写照。

    梁崇月听完她的话,沉着一张脸坐在一旁。

    她倒是没有想到,梁清舒上一世的发展竟然会是这样。

    算是国破家亡,被迫和亲,亲人却躲在她的裙摆之下,苟且偷生。

    她为了大夏奉献一生,死后却连入皇陵的资格都要被剥夺。

    那些男人躲在女子的裙摆之下,躲在这高大的皇城底下,自欺欺人。

    最后还要抹平女子奉献存在的痕迹,就是为了不背负后世的骂名。

    “那大夏的将士们呢?”

    梁崇月脸上表情未变,双眼直直的盯着被药物控制的梁清舒,语气平静又空灵,像是威严的判官只是例行公事,在询问事情发展的过程。

    梁清舒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大夏的将士?哈哈哈哈,大夏早就没有什么将士了,自从定国公府落寞之后,大夏的军人就是一盘散沙,群龙无首,哪里能抵抗的了强悍的外敌?”

    梁清舒笑着笑着就又落下泪来,像是在哭命运不公,又在替大夏拼死奋战的军人惋惜。

    “内有奸细,外有强敌,是天要灭我大夏,与我何干?与我何干?”

    梁清舒哭哭笑笑,像是彻底癫狂了,梁崇月坐在一旁沉默的等她情绪平静下来。

    等她情绪稍缓,梁崇月沉着脸,压低着声音,又问了梁清舒几个问题,慢慢将她前世的记忆全部套出来之后,一条完整的故事线就这样出来。

    梁崇月上手往梁清舒嘴里喂了一颗能使人清醒的药丸,没一会,梁清舒就倒头昏睡过去。

    若是忽略掉她脸上留下了泪痕,谁又能将方才还声嘶力竭的疯女人和此时睡的恬静的梁清舒联想到一起呢?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梁崇月也并未打算将人留下,撤走了她身边的椅子,起身前去开门。

    云苓此时就候在门外,梁崇月一打开门正好与她的视线对上。

    “去将四公主的贴身宫女弄醒带来,在让人套个马车送她们俩回宫。”

    “是,奴婢这就去办。”

    云苓脚下步子生风,很快就消失在了梁崇月的视线之内。

    殿下交代的事情一定要尽快办好,免得耽误殿下接下来的安排。

    吩咐完云苓,梁崇月转身看着倒在椅子上的梁清舒,回想起她说一切,从袖口扯出帕子,打湿之后,为她擦去了脸上残留下来的泪痕。

    这个年纪的女孩,不必浓妆艳抹,稍稍打扮便可清丽脱俗。

    梁崇月算了算渣爹四十岁的时候,梁清舒应该也才十七八岁,也就是两年后的事情,刚到能成婚的年纪,就被梁崇祯为了一己私欲,送别家乡,踏上未知的道路。

    梁清舒在暗无天日的水牢里撑了十八年,那那些没有撑下来,客死他乡的公主,被送回来时,或许连具全尸都没有。

    就连她都笃定,梁崇祯在那样的前提下,绝对不会开棺验尸,他估计恨不得这些姐姐妹妹们为大夏奉献一生,死在别国才好。

    好像她们回不来,就不会有人向后人宣告他这个无能的君王,此生只配依靠女人活着,就连看似安稳的皇位也是靠卖国得来的。

    梁崇月等了没一会儿,云苓就带着芦花赶了过来,芦花应该是方才被人给打晕了。

    现在走路还有点飘忽不定,一见到她就像是老鼠见了猫,头都恨不得能低到地里去。

    芦花垂着头,快速的给镇国公主殿下请了个安,等到公主殿下喊起之后,立马就飞奔进去,瞧着自家公主殿下被人五花大绑捆在椅子上。

    发丝凌乱,唇瓣还有血迹,光是瞧着,芦花心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小心翼翼将殿下身上都玉带解开,瞧见殿下手上勒出的红痕,芦花再也忍不了了,将殿下身子扶好,转过身去,双目圆瞪望向镇国公主殿下。

    虽然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晕倒了,这镇国公主府上四处都透露着古怪的味道,但自家公主受辱,她作为公主殿下最为看重的宫女,怎么能看殿下白受委屈。

    梁崇月脸上表情淡淡,无需多言,她都明白芦花这是要为她家主子鸣不平了。

    梁崇月侧过头去看了一眼,梁清舒身上的痕迹,也是她皮肤太嫩,方才太能折腾,不然也不会看着如此吓人。

    “本公主若是说她身上的这些痕迹是她自己折腾出来的,你可相信?”

    到底是镇国公主殿下,芦花胆子再大,能与之对视一会儿便已经是极限了。

    现在镇国公主殿下一开口,便为她家公主身上受辱的证据定下了缘由,她便是争辩上千句万句都是徒劳。

    芦花深吸了两口气,猛的跪下,朝着梁崇月磕了三个响头:

    “回殿下,这是您的府上,自然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公主虽然不及您身份尊贵,但也是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的,从小一块油皮都没破过,还请您手下留情,准许奴婢先带我家公主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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