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的感觉,就像世界突然陷入了万古的长夜里,人群隐匿,万物归歇。

    一片无声的寂静中就只坐着他们两个人,空气里也就来来回回飘荡着这些话,像是深山巨谷里游荡的回音,经久不息地传到耳朵里。

    奇怪到有些诡异——于是陆早早胸腔和后背一片僵硬,有些怔愣地呆坐在那里。

    如果这话是李简安和贺风,甚至是林昭当着她的面说出口的,陆早早觉得自己都能怀揣着十分平静的心情坦然接受,但不应该是谢洄年。

    他们还没有熟到这种地步,也不应该熟到这种地步。

    但谢洄年这种过于直白又平铺直叙的陈述语气,让陆早早没能及时地从脑海里翻找出恰当的语句来回应,本来想很干脆地道一句谢谢,但感觉说出来更奇怪了,于是只好暂时保持沉默。

    今晚的月色很亮,月光很满地照射下来,莹莹地散落在万物之上。

    觉得不能再这样保持沉默下去,陆早早搜肠刮肚想找出一些话,没想到谢洄年倒是突然地在这个时刻开了口,“你没什么话想要对我说么?”

    陆早早感觉这一句轻飘飘的话又把她脑子里刚刚组装好的语句打散了,静了几秒,陆早早摇了摇头,很快又点点头,感觉过了很久才说,“你为什么要来看我?”

    感觉这句话问出来很蠢,但是眼下确实有这个疑问,所以只有这一句话要问。

    谢洄年没说话,陆早早没去看他的脸,却总能感觉这人在面对她问题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沉默几秒,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在想些别的什么问题,像是要把想法在心里回旋几遭才能说出来,而且也不太能知道说出来的话是不是他真正想要说的。

    好几秒,陆早早终于把视线从地面上转移,去看谢洄年,正好和对方的目光撞上,相互交融在这夏日的月夜里。谢洄年的目光依旧是淡淡的,很平和,可是那双眼睛里又似乎酝酿了很多难以言明的东西。

    “贺风还有你的朋友今天一直在说你生病了,作为同学,还有等等另一半的扶养人,觉得自己确实有一些必要来看看。”

    没什么太大的说服力,但是也能说得通。

    陆早早点了点头,也不好再继续多问下去,这个回答已经可以了,尚且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她不觉得再多问下去能得到些别的什么答案,也不觉得谢洄年会有把内心真正想法说出来的可能性。

    于是她紧接着就说,“我没生什么严重的病,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你先回去吧。”

    但谢洄年的声音几乎也是跟她这一番说辞同时响起的,“手腕上的伤好一些了没有?”

    “好多了,我没什么事情。”

    而且她感觉相比较自己,谢洄年才更像是生病的那个人。李简安给她发信息说今天谢洄年来上课的时候她还很震惊,毕竟几天之前在生日宴会上见到他的时候脸色确实算不上好,现在几天过去了依旧如此,呈现一种病态的白,有一种大病初愈的虚弱感。

    而且一提到手腕上的这个伤,她就总是无可避免地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总是有些惶然。

    听到这个回答,谢洄年轻点了下头,“那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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