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但感觉应该不是。或许是命运的偏差,或许是某个不认识的人的帮助,总之事情是在往好的方向偏转的,能少受一次伤,少生一次病总归是好的。

    谢洄年神色平静地望着陆早早,只是在内心总是翻滚着惊天巨浪,有些扭曲有些偏执地想,我会改变你的结局的,让你不必这样担惊受怕地活着,付出任何代价我都坦然接受。

    内心虽然说服了这压根没什么,是自己格外大惊小怪、小题大做。

    但是握着吹风机没吹几分钟,陆早早还是决定不吹了,大夏天在空调房里自然风干的速度也会很快,实在不行等谢洄年走了在把头发吹干也是一样的。

    房门紧闭,在这种密闭的空间里,陆早早穿着睡裙吹头发,旁边坐着安静的、一言不发的谢洄年,实在太超过,怎么描述怎么奇怪,而且氛围也很诡异。

    把插头拔掉,将吹风机放回原本的位置,走过来的时候发现谢洄年的眼睛在盯着某一处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早早坐在离他稍微有一点距离的位置,很直白地问,“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谢洄年终于把视线直挺挺地转向她,又开始答非所问,“你好像没吹几分钟,头发这么长,应该没干透吧。”

    “还好吧。”陆早早回答,“干了一半,夏天没事的,空调吹一下也就干了。”

    谢洄年笑笑,“是么?”

    “是的。”

    说完陆早早反应过来又被谢洄年说话给带偏了,回答了一通无关紧要的废话。

    于是又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谢洄年本来想要问没什么事情就不能来找你了吗,但是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逗陆早早了,于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很小的青绿色的瓷瓶,递到陆早早面前。

    “这是什么?”

    谢洄年眼神扫了一眼她的膝盖,“去疤痕的,据说很有奇效,药膏是用草本植物熬的,不会有副作用。”

    说完又看了看陆早早的神色,“拿着吧,不要拒绝,否则拿回去了也是扔掉,毕竟我不需要,好好用,不然就浪费了。”

    用这个说辞果然很轻易地说服了陆早早,犹豫了一会儿,陆早早还是伸手接住了。

    瓶身应该是瓷,本来应该是冰凉的,但是陆早早接过来的时候是温热的,应该是被谢洄年的体温捂热了,想到这点,陆早早突然感觉像是被烫了一下。

    “谢谢。”陆早早很认真地看着谢洄年的脸诚恳道谢。

    谢洄年不冷不热嗯了一声,陆早早摸不透对方是什么意思,试探性地问,“那我买个礼物送给你吧,当作谢礼,可以吗?”

    “这样就没了?”

    谢洄年面无表情十分严肃地问完,没有任何预兆地朝她凑近了一些,因为刚刚才洗完头,谢洄年闻见陆早早头发上非常浓郁的茉莉白茶香,还有身上的沐浴露味道,应该不是酒店统一配套的,是陆早早从家里带过来的。

    她的头发很顺滑地披散下来,长长地垂到肩背后面,眉眼被刘海遮住了一部分,眼睛很亮很黑,像是没有杂质的黑曜石,下巴尖尖的,锁骨处不知道是在哪里剐蹭到了,落下一道红痕,但应该很快就会消掉。

    感觉头顶的灯光大部分都汇集此处,因此非常明亮,直直地照进两人中间。

    距离太近了,仿佛马上就要脸碰到脸,鼻尖触到鼻尖。

    谢洄年的鼻息落在她脸上,陆早早甚至可以看见对方的皮肤纹理,根根分明的睫毛,而且她到现在才发现谢洄年下眼角中间,靠近睫毛根部的地方长了一颗非常非常浅的青色小痣,很特别。

    但是一切反应过来都只需要短短一秒钟功夫,陆早早率先感到的是惊吓,身体下意识地往后连退几步,差点没从椅子上直挺挺地摔下去。

    但是谢洄年似乎比她更能提前预料到这样的反应,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肩膀,把她带的离他更近了一些。

    那颗小小的痣直直地缀在陆早早眼前,令陆早早感到手足无措起来,睫毛抖了一下,甚至连呼吸都乱了一些。

    她甚至立马感到后悔起来——刚刚应该一直站在那里吹头发的,至少彼此之间还留存着一些妥当的距离。

    不过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后悔的机会了。

    而且谢洄年好像没怎么意识到这样的距离不太合适,仍旧握着她的双臂,和她近距离地面对面望着。

    陆早早在心里默默叹一口气,别开脸问,“可以放开我吗?”

    谢洄年没有回答,只是把双手从她的胳膊上方一路轻轻滑下来,落到手腕处,然后用指腹很轻地按了一下,也同样用很轻的声音说,“记得这里也要抹膏药。”

    “刚刚是骗你的。”

    陆早早听见谢洄年很长的一道笑音,于是把脸转过来问,“……什么?”

    “不需要你还我什么东西。”谢洄年宽容温和地笑笑,“我给别人什么,不是想要从对方那里得到些什么。”

    “当然,有些时候我也确实有我想要的东西,不过对方好像还不知情,现在也还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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