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二秋抱着二丫刚看完病,就有人风风火火的跑过来让赵医生准备担架,说是施工地塌陷,有人被里埋了,心里咯噔一下,付了三块钱的诊金,立即回来了。
到了家春妮果然没有回来,她急坏了,抱着二丫就往施工地跑去,那里围了一圈人,挤都挤不进去,只听见有人在窃窃私语,说是研究院陆工的妻子被埋了。
她不知道陆工的妻子就是沈清宜,只听见不是春妮几个,松了一口气,抱着二丫回去了。
好一会儿才看到大女儿春妮回来,只见她瘪着嘴,眼睛像是哭过红红的。
冯二秋连忙问她,“怎么了春妮?”
“沈阿姨差点死了?”
冯二秋抱着二丫惊着站起来,“安安的爸爸姓陆?”
春妮眼泪婆娑的点了点头,“嗯!”
“那……那她现在怎么样?”冯二秋虽然只和沈清宜见过一次,可就这一次她就毫不犹豫的掏了十块钱出来给女儿治病。
虽说是买鞋垫,可她知道这不过是个善意的借口而已。
她这辈子也没有遇到过几个好人,怎么就……
春妮看着妈妈惊慌的模样,又连忙说道:“安安的爸爸把她救出来了,送去了卫生院。”
冯二秋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连声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春妮见妹妹被妈妈抱在手上没有哭,问道:“妹妹的病好了么?”
冯二秋点了点头,“嗯!”
“我去给妹妹煮药,晚点去供销社买一袋粉回来。”
医生说二丫肠胃胀气,而且严重缺乏营养,需要换一种喂养方式。
看病三块,还剩下七块,一袋奶粉四块钱,完全够。
春妮高兴道:“妹妹有奶粉喝了,不用总是哭了,太好了!”
话刚说完,刘勇回来了,他将身上的脏衣脱了,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扔,“什么奶粉?二丫又怎么了?”
春妮小声道:“妹妹不舒服!”
她很聪明,知道妈妈手上有钱的事,绝对不能让爸爸知道。
“一个女娃子,精贵个什么劲,谁家到了六个月不是开始吃糊糊和粥,就她吃了吐。”刘勇不耐烦的说道。
冯二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解释道:“二丫一直以来营养不够,肠胃不好。”
刘勇凶道:“都是你自己不争气,没奶水,那能怪谁。”
冯二秋的心早就冷透了,二丫的营养跟不上,她的营养就跟得上了?
更何况现在又被迫怀上了。
但凡有条生路,他都不会跟着刘勇这个男人。
见冯二秋不说话,刘勇大声道:“别整天给我摆这副脸,马上去做饭。”
说完之后又看了一眼春妮,“往后没事别再去施工的地方,这群人真是吃饱了没事,瞎折腾,”
他今天没有看二丫,只知道她平时没地方玩偶尔会去那边看看。
春妮点了点头,“知道了。”
见冯二秋不动,起身想从她手上把二丫抱过来,就看了桌上放着一包药。
“这药哪里来的?是给谁喝的?”刘勇瞪着眼睛问道。
二丫喝药的事根本瞒不过刘勇,冯二秋也没打算瞒,女儿生病了本就该看医生,“二丫喝的,她病了。”
刘勇拧了拧眉,“瞎花钱,别没来这儿几天就净学那些城里人,没事往卫生所跑,你要再这样,每个月八块钱的伙食费也别想在我这儿拿了。”
说着把二丫抱过来,“快去做饭,我饿了,干了一天的活,累死了,回到家连顿热饭也吃不上。”
冯二秋没理他,拿着药进厨房煎,直到煎好了药,又从刘勇手里把二丫接过来。
刘勇瞪着眼睛看她,“你没做饭?”
“是!你要是饿了,自己去做。”
刘勇站起来,气得粗黑的脸泛红,“啥意思啊?信不信……我……”
冯二秋抬头骂他,“刘勇,你有本事动手啊,你敢动手我就告到领导那里去,反正这日子我早就不想和你过了。
就你这个抠馊的鬼样子,看谁敢跟你生儿子。”
春妮吓着连把刘勇往后推了推,“你别想欺负妈妈,妹妹买药的钱,是一位姓沈的阿姨给的,她买了妈妈纳的鞋垫。”
刘勇没理会春妮继续对冯二秋说道:“你唬弄鬼呢,就你纳的那鞋垫,咱们村的媳妇人人会纳,值几个钱,能买得起药?”
说着骂骂咧咧的自己去厨房做菜,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说明这个姓沈的女人脑子坏了。
而沈清宜躺在床上,只感觉浑身像是被重物压过之后的疼痛,嗓子仿佛被呛进了灰尘一样又涩又痒。
她试着刚动弹了一下,后背就被一只大掌托住,随后被拢靠在怀里,即便没有睁眼,她也熟悉他身上的气息。
正想开口,就听到他带着克制都抑制不住激动的声音,“赵医生……赵医生……”
等沈清宜睁开眼睛时,赵医生已经坐了她旁边,替她取下氧气罩,问道:“还能说话吗?”
沈清宜试着着发声,好半天才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能!”
停顿了一下,又说:“喝水!”
赵医生没动,继续替她听诊一下,就听到陆砚大声道:“她说要喝水,听到了吗?”
赵医生无奈地点了点头,“听到了,渴不死人的!”
沈清宜看了一眼陆砚,只见他抱得小心翼翼的,往日里温隽清郎的眉眼疲惫又紧张。
她突然心中一悸,哑着嗓子喊了一句,“陆砚……”
陆砚连忙低头看她,“不舒服,你别说话,我马上给你打水。”
说着就将沈清宜从怀里放躺下来。
赵医生没眼看,“我都说了,先让我检查完。”
要是别人他早就发火了,到底是谁说他是国宝级脑袋的?
但一想到他非常冷静地用最科学的方法把人在十分钟之内救出来的本事,又暂且相信他了,先忍忍吧。
他快速的检查了一遍,就看到陆砚端着一杯茶过来了。
陆砚将沈清宜重新扶靠在自己的怀里,看了一眼赵医生,将水杯递到了沈清宜唇边。
沈清宜就着他手上的杯子,一口气喝了半杯。
“我要说不能喝怎么办?”赵医生突然开口。
他一向都不是个听医嘱的性子,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拿他媳妇的身子开玩笑。
陆砚将茶杯放下,“要是不能喝,你刚刚就该制止了。”
沈清宜感觉嗓子好受了许多,环顾了一下四周,“安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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