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得衣衫之后,唐三如风般掠离了那办公之地。
然而,刚至门外,却仿佛触动了什么不祥之兆,又与不愿相见之人狭路相逢。
他试图以无视的姿态,径直朝大门行去,双眼不偏不倚,仿若一切皆空。
怎奈何,前方之人岂容他轻易遁形,一声呼喝,如锁链般将他牵绊。
“咦?你可是那位……?”
唐三心中暗道:吾乃九天之上,尔等凡夫岂能识得!面上却不动声色,淡然转身,目光轻扫,“阁下唤我?”
吴昊微微颔首,言道:“上回与刘峰兄前往寒舍,可是阁下?”
其身后立着一位年逾五旬的老者,衣饰非凡,与吴昊面容颇有几分相似,显然乃父子无疑。
唐三故作沉吟,而后轻轻点头,“此事似乎确有其事。”
吴昊欲言又止,却被身后老者呵斥打断,“吴昊,速入内办理事务,完毕即归!”
吴昊无奈耸肩,低首黯然步入门内。
唐三望着二人背影,心知刘峰与吴昊之事已尘埃落定。
否则,吴昊怎会登门,且重获自由?
昔日被衙门所擒,今朝却能现身此地,其中必有缘由。
唐三收回目光,此事与他无涉,权当一番闲趣观之。
纵使两家斗得水深火热,亦难撼动天地丝毫。
归家,家人皆惊,未料唐三如此之早归来。
“怎如此早归?非言两月乎?今尚未满一月。”王中山翻阅日历,确认未及两月。
王姥姥前一刻尚因大外孙归家而喜,下一瞬却不满地瞪了老伴一眼。
“吾大外孙归家,汝不悦乎?非要离家数月,方能令汝欢颜?”
王姥姥之言,引来众人共鸣。
“何出此言?”王中山皱眉道:“汝怎曲解吾意?罢了,吾闭口不言便是。”
他不屑与妇人争执,有失身份。
夜幕降临,王秀敏烹制了小鸡炖蘑菇,另拌两碟凉菜。
唐三最喜凉菜,如拍黄瓜、小葱拌豆腐,夏日食之最为惬意。
至于荤腥,他倒不甚热衷,食之可,弃之亦可。
然王秀敏见他近来身高猛增,家中每餐必备肉类。
对于身高之事,唐三自认不过一丈八尺,年岁至此,难有突破。
若幼时滋养更佳,或可更高,但如今,已非易事。
餐毕,许广田与唐三院中对坐,父子独处之时,颇为难得。
许广田吸了一口烟,如今已改抽成烟,三毛八大前门虽不可及,一毛三者尚能享用。
烟雾缭绕间,他言道:“吾闻单位刘局长之子,与酒厂主事之子起了冲突,今日竟握手言和。”
此事他亦是从旁人口中得知,但在儿前,不妨添油加醋一番。
言辞绘声绘色,仿佛吴昊赔罪之时,他便在场。
“彼时,酒厂主事之子,几欲跪地求饶。”
言罢,他狡黠地凑近唐三,“闻说,刘局长得银五千!”
“啧啧,真乃富贵之家,吾一生未见千金之貌,彼等挥手便是五千。”
闻父言,唐三笑而不语,原来重点在此?
他理解许广田的好奇之心,料想钱文庆与此性情相投。
二者皆好奇之人,世间万物皆能引起兴趣。
唐三叹道:“父,观今月薪数十,日后银钱将愈显薄矣。”
此乃后世之趋势,未来必然。
当今最大币值不过十元大团结,日后更有五十、百元之属。
许广田并不诧异,忆往昔,万元大钞尚存,那时银钱方真谓之薄。
“然也,吾亦曾见万元大钞,此时之钱,更为实在。”
父子畅谈至深夜,终因明日需上班,许广田方回房歇息。
然此番休憩,远行之念,已成泡影。
赚钱之事,急不得,且待来日,至少目前,工作不可弃。
居家数日,唐三终决意外出。
家中久居,人将愚钝,须得外出透气。
念及上次薪酬颇丰,他欲携王秀敏市集游逛。
“吾不愿去。”王秀敏卧床耍赖,孕晚期疲乏,只想躺卧。
坐则不立,卧则不起。
唐三无奈,“医者非嘱咐多行?何以不放在心上?”
王秀敏腹大如临盆,时日却未至。
“吾不愿动,院中散步足矣。”她勉力言道。
此乃极限,再远一步,绝无可能。
唐三无奈,命王姥姥照看,独自外出。
王秀敏应做产检,腹大惊人,实需留意。
唐三猜或是双生,亦或巨婴,后世不乏十斤之巨。
巨婴非吉,多有隐患。
离家,首至百货,货品平平,无甚新奇。
又至副食店,购得新鲜猪头肉,香气扑鼻,王中山最爱。
继而前往供销社,途中恰遇刘峰。
四目相对,无法回避。
唐三含笑致意,“峰兄,闲庭信步乎?”
相遇总需寒暄,他人不言,他自当主动。
刘峰已无昔日傲骨,神色阴郁,嘴角微扬,目光复杂。
“许久不见矣。”言下之意,耐人寻味。
唐三心领神会,其意莫非:吾势衰,尔便不睬,连果篮亦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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