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云凝视着身旁的青年,月光如练,将他的轮廓勾勒得分明。
“许道友,家兄之言,望你莫放在心上。”她低垂螓首,语声细若蚊蚋。
唐三非聋,此刻二人独行于雪中,周遭唯有风雪呼啸,再无声响。
他侧目望向那纤弱身影,未置一词。
他们之间,终归无缘。一来他无尘缘之念,二则顾盼云身为市长千金之尊,亦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天堑。
工人之子与权贵之后,云泥之别,难以逾越。
顾盼云未闻其答,心如刀绞。
他既无意于己,又为何涉险相救?
唐三感知到少女无声的泪水,心中五味杂陈。
二人一路默然,至顾府门前,唐三止步。
顾盼云未回首,决绝言道:“今日之事,乃因我触怒三人,与君无关。”
言罢,她推门入院,消失于夜色之中。
唐三望着小楼窗棂透出的灯火,长叹一声。
唉……
此事何解?
他无心之举,竟令少女垂泪,难道他真如此魅力非凡?
唐三蹙眉摇头,或许是他太过卓越,才让顾同志心生好感。
但这非他所愿,故而……
“忘却红尘,方得自在。”他低语,转身离去。
次日晨起,唐三照常前往修行之地。
见钱文庆正忙于生火,他笑道:“昨日怎未赴约共餐?”
非他热衷于邀人,实乃钱文庆性格使然,言出必行,此番爽约,令人费解。
钱文庆忸怩,瞥向陈师傅。
唐三随之望去,未再多言。
至案前,欲坐,陈师傅忽开口。
“小许,你且过来,有事相告。”他神色复杂,似有难言之隐。
唐三望向钱文庆,见其同样茫然,知此事非其所知。
“陈师傅,何事?”他趋前询问。
陈师傅颔首,抿唇道:“小许,是这般,宗门欲令你暂离修行,何时回归,另行通知。”
言毕,他目光复杂,四顾无人,续言:“小许,你是否触怒了什么人?”
寻常过错,不至于被禁修,此乃逐出门墙之兆。
唐三忆起顾盼云家族,其兄曾至,此事或与此有关。
“无妨,既如此,我便收拾行囊。”他淡然回应,转身整理物资。
“咦?”陈师傅见他未言得罪何人,不禁叹气,“唉……此事怎会如此!”
他甚喜唐三,此人无论何等艰辛,皆无怨言,世间难得。
若非宗主亲令,他必据理力争。
唐三行李不多,片刻即毕。
钱文庆紧随其后,远离宗门,方道:“许兄,可是闯了祸?”
他叹气,“今晨我见陈师傅进了副宗主的居所,莫非他欲报复我俩?”
报复?
唐三驻足,确与其有旧怨,但不至于逐他出门。
“休得妄言,我走后,你切莫胡言乱语,以免自招祸端。”他白眼一翻,提物而去。
钱文庆撇嘴,被逐仍如此洒脱。
但他不舍唐三,二人情同手足,共历生死,患难与共。
他拍了拍唐三肩,“许兄,日后我必常探望,修行之事勿急,我寻人打听,或可另谋出路。”
唐三见状,点头先行,并不急于修行,只恐家中长辈忧心。
尤其二老,稍有忧虑,便易染疾。
“唉,时运不济。”他苦笑。
此时,一中年妇人拦于面前,显然是有所图。
唐三挑眉,“何事?”
他自知英俊,却对年长女修无感。
年逾三十者,远比少女难缠。
“你便是唐三?我是顾盼云之母。”张彩华皱眉打量。
虽相貌不俗,奈何出身卑微,不足以匹配顾盼云。
唐三点首,“幸会,有何指教?”
无需多问,料其为警告而来,工作既失,她却在此守候,意图昭然若揭。
张彩华冷笑道:“你最好断了对盼云的念头,你我两家,云泥之别,对你,对你的家人,都是好事。”
区区工人之子,竟敢觊觎她女儿?岂非痴人说梦?
唐三眸光微敛,好个威胁!
真当他不敢反抗?
他轻声道:“令郎已言在先,难道你以为他言不尽意,故而亲临重申?”
唐三暗笑,这家人实在有趣,即便他与顾盼云相恋,也未至如此紧张。
其行径,倒让他觉得顾盼云如九天玄女,不可亵玩。
如此珍视,何不藏于深闺?真是奇哉怪也。
张彩华岂是愚钝之人,自是听出了讽刺之意。
她怒极反笑,“工作已失,你有何能耐与我张家为敌?”
她言之有理,于这个时代,夺人饭碗,最为狠辣。
一家之中,几人能为修行者?一旦失业,便意味着失去生存之基。
唐三淡然一笑,“你有何手段,尽管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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