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指向自己的房间，
“还有那里面的柜子，是我拼死保下来的。
也是大芸儿帮我，我才能把柜子留下来，装点东西。”
“大芸儿？”
陆鸣朝她望了一眼，脸上带着笑，似乎在说，你看，我说你娘喜欢你吧。
可是刘芸害怕得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而且我也没有听娘讲过。”
“这些不开心的事情，我不想在你们两个面前提。”
齐凤的说话声音有一点改变，微弱的，颤抖着，和刚才那种嚣张的气势一点也不一样。
陆鸣和刘芸两个人，都同时感觉到了，一起直起身，关切得望向了她。
齐凤笑了，脸上是喜悦的欣慰。
在那个瞬间，她好像完全彻底变成了另一个女人。
眼神温柔得看着两个孩子，先看看刘芸，又看看陆鸣，长叹了一口气，
“你们两个长得还真有点像，刚才我一晃神，还以为，是我大儿子回来了。”
刘芸一听，更紧张了，拎起茶壶，给娘的碗里又倒了一碗茶。
她知道娘的习惯，吃完饭以后，总是要倒一点茶进去，把饭吃干净的同时，也能顺便把碗给洗了。
“你乖，你看看你哥哥出息了，以后肯定能帮你，不叫你和我一样受气……”
刘芸一个字也不敢回答，只是一个眼神不错得，留意着娘的一举一动。
陆鸣的手放到了桌下，把刘芸的另一只手拉了起来，握在手里，轻轻的抚摸了好一会。
“你娘……”
“我知道你不是。”
齐凤开口打断了，“可我就是想这么想一下，可以吗？”
“可以……我不是……”
陆鸣在那个瞬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讲了几个字后，就闭嘴不再说话了。
“这就是我最想过的日子。”
齐凤的话，是对着刘芸说的，
“就是你哥哥在，我就只有你们两个孩子，
一个出去在外面打拼，一个留在我身边，哪里也不去。
我们俩在家，把茶烧好，饭做上，衣服准备齐全，洗干净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柜子里。
他哪个时候回来，都能有饭吃，有被子盖。
能和我们娘俩个讲讲话，要是哪天我们俩也想出去走走，他也有能力带我们俩一起去。
你就在村里找个人，走路一顿饭的功夫能到的，就是最好了。
天天早上醒了，就回来，到我这儿吃。
孩子就放我身边，我给你带，叫你晚上能安安心心得睡个好觉……”
陆鸣的眼圈有一点红了，提醒刘芸，
“你看你娘好疼你，是不是？”
“我以前没有听娘讲过。”
刘芸愧疚得又把头低下了，在自责自己，没能体会到娘的这份心。
“可你妹妹啊，她命不好，你晓得不？”
齐凤这话又朝陆鸣说去了，可话音刚落，院外又传来两个男人讲话的声音，还是在吵架的样子。
把堂屋内，如同一家人围在一起叙旧的温暖画面给打破了。
而且两个人讲的话，真让陆鸣头疼。
一个很明显是刘三春的声音，他又回来了。
“你去，叫刘芸出来讲。”
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很年轻，也很明显对这个提议不满意。
“叫刘芸娘出来讲就可以了。”
“你把她娘喊出来我就走了。”
“可刘芸在的话，我就不想讲话了。”
陆鸣捏了捏眉头，痛苦得思索了起来，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两个活宝，只怕马上就要不自在了。
果然，刘芸娘马上就咆哮了起来，
把破烂的桌子一拍，叫道，
“不想讲的话就滚，别在我家门口待着。尤其是你，刘三春，别把年轻人带坏了。
还有程大宝，你要是想做男人，就老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搞三搞四的，你这个样子，不像男人。”
一听程大宝这个名字，陆鸣感兴趣了，伸长脖子朝外看去了。
程大宝马上就把枪口调转，对向了刘三春。
“三春大伯，你又把婶子给惹了是吗？
你这样会把我连累的，我还怎么进步？！”
刘三春也不高兴了，鄙视得看着程大宝，指指堂屋里的陆鸣，
“你还想进步啊？你看看他，人家那才叫进步呢，进步的水平，你拍马也追不上。”
“三春大伯，你不能人家跑来喝你一次喜酒，你就这么瞧不起我们，去拍他的马屁吧。
你好歹还是个村支书，还是村主任，这个样子不太好吧……”
“你是想说我老的，只会给你们丢脸是不是？”
陆鸣把头枕在隔壁上，笑得快要跺脚了。
刘芸一边尴尬得看着他，“这两个人，能不能走，再不走，我娘要拿扫把赶他们了，回头又要讲我娘不懂事。”
陆鸣连忙站了起来，“你发话了，我去赶，我怎么样也要帮一帮你三春大伯。”
从堂屋里走出去的时候，陆鸣的心情激动万分。
一定要看看这个程大宝究竟是什么样子，如何能够这样自信的。
远门外，刘三春的手电筒已经打起来了，只是不怎么亮，没法让他将相貌看得更仔细更真切。
可即便这样，陆鸣还是能感觉到，程大宝是个骄傲的年轻人。
身上的衣服，布料和款式都很普通，是当地人都会用穿的劳动布做的衣服和裤子。
但是上下一个补丁也没有，而且版型也很板正，穿在他身上很合适，既不大也不小。
这就很难得了，这时候人家的孩子多，衣服都是大的留给小的，或者是父母亲戚留下的，该小一点，剪出来的布料也要留着打补丁和做鞋。
大多数人的衣服，不是大了就是小的，很难看到一个穿的非常合适的。
陆鸣自己讲究，看到程大宝时，才能明显得感觉到，能有这样一身合适的衣服，是很不容易的。
尤其，是他身边还推着一辆比周围人都要新的自行车。
上衣的口袋里，甚至还夹着一支钢笔。
这样的钢笔，连刘三春都没有，难怪他会骄傲。
其实陆鸣也能理解程大宝对刘芸的心情，特别是见过他之后。
在厂里面，同样的事情，陆鸣遇到的更多。
他偶尔也会抱怨，当然，都是在私底下，和家人一起时才会讲上几句。
讲的话，也和程大宝差不多，
“那个女孩子能不能早一点结婚，别再来烦我了？
到底哪个好心人，能把她给娶了，我保证会包一个大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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