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街。
多宝坊。
“大,大,大!”
“小!给我开小!”
“开!开啊!”
不少赌徒聚在桌前押大小。
大多数都是输得两眼通红,咬牙切齿。
少有几个赢了钱的,再下注便又吐了回去。
如此周而复始,这多宝坊可谓是太平镇最大的销金窟。
也是虎爷手里头最赚钱的买卖,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赌坊楼上。
一身短打劲装的虎爷手里把玩着玉器,正在听手底下的人说事。
他肩宽背阔,满脸凶相。
眼角到下巴那条狰狞疤痕给他添了几分煞气。
不多时,虎爷朝人堆里看了看,闷着声音道:“周三刀那王八蛋死哪儿去了?”
察觉到他有些不满,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赶忙递上茶水:“虎爷,没见着老三,许是出去找活儿了吧。”
虎爷喝了口茶,目露凶光:“狗日的东西,在自家赌场借账不还,要不是看在他姐的份儿上,老子打断他的狗腿!”
一众地痞唯唯诺诺不敢吭声。
周三刀的姐姐,是虎爷第五房小妾。
平日里,周三刀没少仗着这个身份胡搞八搞。
这次竟还在多宝坊里借水钱(高利赌资),结果赖了账。
别的事情,虎爷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在赌坊赖账,便等于打他的脸!
周三刀这事儿传出去,其他人有样学样,该当如何?
全都杀了?
那是找死!
他年年孝敬县衙的钱,兜不住这么大的事。
所以,这多年规矩绝不能破。
一旦破了,积威不再,没人怕他这位虎爷,他的好日子便算是到头了。
“虎爷您消消气!”
尖嘴猴腮的汉子谄媚道:“老三脑子机灵,下手又够狠。十几两银子的账,他肯定能平。”
虎爷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淡淡地‘嗯’了一声。
随即眯着眼看向楼下,欣赏那些赌客大呼小叫。
他最喜欢的就是欣赏这一幕,
赌坊这地方,活着进门来,死着抬出去。
泥里滚一滚,是人也成了鬼。
那一副副贪嗔痴的众生相,让虎爷颇为得意。
动动手指就能捏住无数人命运的滋味儿,更是让他欲罢不能。
看了半晌后,虎爷打量周围,慢悠悠道:“李放呢?”
汉子马上答道:“李爷去找红姑娘了。”
虎爷皱了皱眉。
李放是他请的护卫。
在这小小的太平镇,一个九品高手足以保他太平无忧。
可这李放恃才傲物,平时多有顶撞也就罢了。
最近还经常去脏街的窑子泡着,一去就是一天。
说是护卫,实则请了个祖宗。
不过他请李放做护卫,本就为了充当门面。
脏街大小势力四五股,还真没谁能威胁到他,留个九品高手在旁,无外乎图个心安。
尖嘴猴腮的汉子最擅长察言观色,小心翼翼道:“虎爷,您若有事,小的我跑一趟,去请李爷回来?”
虎爷闻言,眉头松开摆手说道:“罢了,难得他有兴致,现在外头下了大雨,不必让他折腾一趟。”
话毕。
他似是又想起了什么,淡淡道:“那红姑娘,可是前段时间新抓到的雏儿?”
“对,虎爷您亲自开的苞!”
汉子笑了一声。
一副挤眉弄眼的模样。
旁边那帮地痞顿时露出了猥琐表情,嘿嘿笑了两声。
“原来是她,难怪李放被勾住了魂。”虎爷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只觉得小腹燥热,低声道对那汉子道:“你去,问问还有没有好货色,给老子安排一下,要最好的!”
汉子会意,连连点头:“好嘞!”
他当即转身,小跑下楼。
还没跑到一半,便在楼梯与人撞到一起。
汉子被撞了个趔趄,哎哟一声。
待看清楚是守大门的泼皮,嘴里顿时骂开了:“你他娘的瞎了眼!?毛毛躁躁,冲撞了虎爷,我要你的命!”
“虎,虎……”
那泼皮嘴里拌着蒜,满脸慌张,磕磕巴巴。
汉子抬手就是一耳光,瞪着眼道:“不会说人话了?”
不等泼皮回话,赌坊大门像是被炸开了一样,木屑纷飞!
砰地一声,门板倒在地上,吓傻了那群赌客。
楚秋迈过门板,收起湿漉漉的雨伞,杵在旁边。
举目望去,笑着问道:“哪位是虎爷?”
现场静如死寂。
咔嚓!
无端一声响!
坐在二楼的虎爷捏碎手中玉器,冷笑着道:“找事找到脏街头上来了?”
他给身边手下递了个眼神。
机灵的立马会意,偷偷从旁边溜走,去找李放。
虎爷生性谨慎多疑,哪怕瞧着楚秋脸嫩,也不会轻敌。
“你就是虎爷?”楚秋抬头看向二楼,道:“我不找事,只是来跟你聊两句。”
楚秋边说边走,迈上楼梯。
一众地痞立马堵在楼梯口,掏出各种明晃晃的砍刀。
尖嘴猴腮的汉子手握短棍,指着楚秋厉声道:“识相点就给我……”
不等他说完。
楚秋出手似电,袍袖卷起呼啸风声。
一个大逼兜把那汉子抽的身子歪斜,撞破楼梯扶手滚到一楼。
当场砸在一张赌桌上,震翻骰盅,让不少铜钱碎银掉落满地。
这变故吓傻了那群赌客。
愣神半晌,赌客们全都慌不择路地往外跑去。
还有人眼疾手快,捡起钱就往怀里塞,捞完就溜!
一眨眼,赌坊一楼的客人散了个干净。
虎爷气得脸都青了,楼下的情况被他尽收眼底,一双仿佛噬人的眼睛盯住楚秋:“还真有不怕死的,说说,找我什么事。”
楚秋那一巴掌露了功夫,吓住了楼上地痞。
他每迈一阶,那群地痞便都不约而同往后退一步。
走到二楼时,他身前竟没一个敢拦路的。
楚秋哂笑着道:“第一件事,周三刀是你手底下的人吧?”
虎爷冷着脸,没有回话。
楚秋不以为然,继续道:“他被我宰了。”
咕咚。
好几个地痞吞了吞口水。
周三刀算是他们之中比较能打的,竟也被这年轻道士给杀了?
这家伙得多厉害?
血勇这东西,散了可就没那么容易再提起,何况只是群欺软怕硬的地痞?
一见手下无人敢上前,虎爷冷冷道:“一个废物,杀就杀了,第二件事呢?”
“好说。”楚秋搭住剑柄,“我想送你去见他!”
锵!
长剑出鞘,挥出一抹亮光。
虎爷当即脸色大变,抬手掀翻了旁边的茶桌,试图用木桌去挡住这一剑!
同时又从腰间抽出一把雪亮的刀刃,如同扑食的饿虎。
弓着腰刺向楚秋下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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