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河要见朕?”
花园之中,青年看向赶来报信的莫无欢,冷冷说道:“朕早就说过,不想再见到他和赵靖那条老狗!让他滚!”
“陛下。”
莫无欢低眉顺眼道:“赵相许是为了国师出手迎敌一事而来,您最好还是见一见。”
青年闻言,眉头下意识地皱紧。
不是因为国师出手迎敌,也不是因为赵河求见。
他不喜欢莫无欢的语气。
尽管这位总管太监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事事顺从,可一旦涉及到某些问题方面,就会给他一个软钉子。
这种感觉,令他十分不舒服。
但想到眼前之人某种程度上也能够代表国师的态度,青年的眉头逐渐松开,沉声道:“那就见一见吧。”
随即又道:“朕只给他一盏茶的时间,提前告诉这老狗,胆敢与朕废话,就算有国师的面子在,朕也绝不饶他!”
莫无欢笑着点了点头,低头退出花园。
不久后。
赵相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来到那脸色阴沉的青年面前,恭声道:“罪臣叩见陛下。”
嘴上说是叩见。
这老头子却连腰都没有弯下太多。
青年不耐烦道:“免礼吧,有什么话快些说清,朕不想看见你这张脸!”
“臣,惶恐。”
赵相盯着地面,“臣此来只为三件事。”
青年没有开口,等待赵相继续说下去。
“第一件事,臣请陛下降罪。”
“降罪?”
青年看向赵相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语气极为不耐:“你这老不死的犯什么罪了?”
尽管嘴上恨极了赵相。
真正面对这位曾经权倾朝野的重臣,他还是不敢随意惩治。
因为赵相不光是重臣,还是位老臣。
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甚至做过他的老师。
尽管那时他只能算是太子的陪读。
但不论如何,他确实不能随便处置赵相,这老东西现在不太插手朝政,可他的人脉地位还在,一旦动了他,不知有多少人会冒出来反对。
就算杀了他,也只会给自己留下个暴君的骂名。
打不得杀不得,刺猬一样扎手,这才是他最讨厌赵河的一点。
赵相好像没有察觉到他的厌恶与忌惮,一板一眼道:“臣调了一万龙威军出城。”
“调就调了。”青年只想赶快撵走他,随口说完,表情便是一怔:“你说什么?”
“臣,调了一万龙威军。”
赵相淡淡道:“出城协战。”
青年不敢置信地盯着他。
紧接着便是咆哮道:“龙威营是朕的兵马,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私自调遣?朕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他抓起手边的玉碗就要砸过去。
可一看到这老东西不躲不避,一心求死的德行,青年虽然怒不可遏,但在这一瞬间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
不能动他!
朕要把他熬死!
啪的一声!
他将玉碗拍回桌上,连同石桌都震裂落地,沉声说道:“第二件事!”
这就是不再追究的意思。
赵相自然也没有继续做戏下去,接着道:“臣想请陛下,借‘离祖神兵’一用。”
许是愤怒过了头,听到这个离谱的要求,青年反而冷静了下来,“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臣自然知道。”
赵相语气平静道:“离祖神兵是太祖所留的利器,更是皇室秘宝,但此时危难当头,自该用非常之法。”
“你是为了帮助国师?”青年的声音逐渐平稳下来,“若是如此,更不必请出离祖之兵了。”
“国师神通广大,江湖三品武夫,怎可能是他的对手?”
对于林听白,他有着近乎盲从的信心。
似乎只要国师出手,无论什么事都能够迎刃而解。
至少到目前为止,国师给他的印象始终如此。
这个神话一日不破,他就一日不会怀疑国师的本事。
赵相终于抬起头,“纵然国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以一敌二,战胜两名无量武夫。”
听到这句话,青年的脸色微变,“对手有两人?”
赵相拱手:“千真万确。”
青年一时陷入犹豫。
离祖神兵不光是皇室的象征,也是皇室的底气之一。
他不想轻易暴露这种底牌。
但国师若是遇险,对他来说是更加不能接受的结果。
两相权宜,青年冷声道:“只有离祖枪。”
“足够了。”赵相露出一个笑容,脸上的褶子更是挤在一起,“国师手持离祖枪,扫平两名无量武夫,应当不在话下。”
看着那张极叫他生厌的老脸,青年道:“第三件事呢?”
赵相收起笑容,郑重道:“臣,弹劾监察司夜主楚秋冤杀重臣,请陛下裁撤监察司。”
第一件,第二件事,都让青年有些不满。
可这第三件事,却是令他当场愣住。
认真打量着面前的赵相,像是要看清这人究竟是不是自己整日恨不得杀之后快的老狗赵河。
怎会有如此让他顺心的时候?
“你确定自己没有说错?”青年一边思考,一边说道:“你要朕裁撤监察司,而不是护国司?”
“护国司乃是国之利刃,怎能裁撤?”赵相认真道:“反倒是监察司,自陛下登基以来寸功未建,衙署差役荒唐度日,以至夜主之位空悬多年。留着他们浪费帑银,不如将其裁撤。”
“这……”
虽然这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青年却是犹豫了起来。
一是该给监察司的经费,他半点都没有给过,国帑那边直接把银子调给护国司,这都是在他的默认之下。
换句话说。
赵河指责监察司耗费帑银,这话让他有点不敢承认。
而第二个担忧,就是这些人的去留。
“赵相有何安排?”一时间,青年的态度都软和了不少,称呼也从老不死变成了赵相,“如果朕要裁撤监察司的话,且不说监察司余下的人如何安排,光是那楚秋……朕该如何是好?”
他丝毫不掩对楚秋的忌惮。
尤其在楚秋上殿杀了二十几人,令那里的血腥味几日不散之后,他的忌惮甚至化成了恐惧。
“臣,的确有所安排。”
赵相笑了一声,“裁撤监察司以后,陛下令护国司接手便是。至于楚秋,先帝在时夜主虽无实际品衔,手里的权力却压倒朝堂百官。现在陛下既然要撤了他的官,就该另有封赏,以示皇恩浩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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