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楼好玩吗?”
慕容玥从屏风后缓缓走出,只比沈佳大五岁的她,肌肤如脂,容色绝丽,此时却一脸严肃。
慕千千慌张站起,光脚踩在金砖上传来丝丝凉意,让她清醒许多。
“阿…阿娘,昨天刚试策完,我只是,只是去…”
她脑子里都是碎片式的记忆,此刻的确想不出如何搪塞?若说单纯寻乐,只怕会被一巴掌掴飞,正在为难之时,慕容玥身后的映秋出来解围。
“长夫人,想必是昨天试策,考到《太平广记》,公主好奇《唐阙文》中所述,常有绛纱灯数万,辉罗耀列空中,此等美景是否真实罢了,公主,可有不同?”映秋向慕千千使了个眼色。
“哦,哦,对对,的确有异,鹊楼不曾悬挂绛纱灯,多为骰子灯,每盏灯上皆写有诗词歌赋,盏盏不同,比如,十五彩衣年,承欢慈母前,还有,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还有…”
慕千千快速在脑子里搜寻着所有与母女情深有关的诗句。
“好啦!你当真只看了灯笼,没看其他?”刚才还很高冷的慕容玥瞬间和颜悦色起来。
“不信,你问她们四个,若不信她们三个,阿娘总是信琳琅的,对吧?琳琅?”慕千千背对着慕容玥给琳琅做了个杀头吐舌的动作。
“是,长夫人,公主勤奋好学,苦读诗书,每日必温故而知新,为了试策,连着月余不曾早睡,可谓披星戴月,身量都轻了不少。”琳琅只怕话说不完,急的两眼冒金星。
慕千千满意的给她暗伸了个大拇指。
慕容玥心疼的拉着女儿坐上床,将她冰凉的脚捂在手心:“我的千儿从来都是让阿娘放心的,你看这小脸,都瘦了,竹心,明天让膳房给公主做些补身子的汤羹,记着,她不喜甜。”
“是,长夫人。”竹心和映秋对视了一眼,笑着深出一口气。
脚底传来的手温和阿娘疼惜的眼神,是慕千千身体里的沈佳从未感受过的,原来母爱是这般滋味,陌生又暖心,她竟忍不住眼泪簌簌。
“千儿,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慕容玥看女儿垂泪有点诧异。
慕千千摇头,越想克制,眼泪越肆无忌惮。
“是葵水来了肚子疼吗?你别吓阿娘,我的千儿很少哭的,到底是怎么了?”慕容玥惊慌失措的抚着女儿的脸。
是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慕千千怎么会哭呢?她已经不是可怜虫沈佳了,还哭个什么劲?无故招人烦。
慕千千胡乱抹了把脸,故作委屈:“阿娘忙于理政,好几日都不曾来看千儿,千儿想阿娘了,阿娘抱。”
慕容玥面对这小嘴叭叭的心尖肉,直疼到了骨子里,搂着都可以娶阿郎的大姑娘满脸喜悦。
“阿娘忙于理政,也只是想给千儿留一个太平锦城,阿娘多做一点,千儿就可以少做一点。”
“阿娘。”慕千千靠在慕容玥的肩头撒着娇。
“好了,早点睡吧,明天宝墨堂允你休沐一天,还有你们。”
听到休沐,绛云阁的姑娘们各个喜笑颜开,学生自古都一个属性。
恭送慕容玥离开后,门口的灰鹦鹉不停叫着:“去鹊楼,去鹊楼。”
自此告密者落网,气的浅月给它灌了几滴酒,醉了两天两夜。
鹊楼伶人所住的厢房里,一男子身着月白直襟长袍,腰束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枚品相极佳的墨绿色玉佩,乌发用一根发带随便绑着,深紫色的眼眸盯着手里的金锭道:“那女子并非常人。”
另一男子虽同样装扮,腰间却未挂玉佩,他将房门上锁后拱手行礼:“公子,可是看出了什么端倪?据我所知,女族姑娘出门,即便是平常人家,带个随从也是常事。”
男子摇头表示对方会错了意:“其一,金锭底部有花纹,这是族宫特有的标志。其二,那女子将金锭给我时,我留意了她脖子上的和田玉。”
“比公子这块呢?”
“贵出千倍不止。”
“公子莫不是哄展泽玩呢吧?”
“没空逗你,女族虽有金银两矿,但并不产玉,此等价值的和田玉即便在东朝,也极稀有,朝中只皇家可佩戴,所以,我断定,这女子是族宫中人,慕容玥年岁较长,那只有她的掌上明珠慕千千了。”男子眼眸一亮。
“公子意思,调戏你的女子是公主?”展泽眉梢微挑,嬉皮笑脸的说。
对面男子怔了怔,指腹轻轻摩挲着金锭花纹,表情难辨,忽而抬眼似笑非笑道:“我记得,绸庄的许掌柜对你可是念念不忘,这金锭不能动,你该出点力挣银子了。”
展泽笑脸一滞,脑子里瞬间闪现出那位丰乳肥臀的许掌柜,满头钗环,烈焰红唇,她重量级的身段,每踩过一层木梯,踏板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似一串追魂索命咒萦绕在展泽耳边,他满脸愁容:“公子,你就饶了我吧!那许掌柜比我祖母都老,还有口臭,她每找我一次,我就整宿整宿做噩梦。”
展泽追悔莫及,心想若知嘴欠的代价是为老妇人排忧解难,他真应该将嘴钉在城墙上。
男子不为所动,起身走向门外并安慰性的拍拍他的肩:“喝喝酒谈谈心而已,忍忍。”
他这语气,他这模样,的确…很招揍。
如哑巴吃了黄连般的展泽对着他的背影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嘴里低声哭骂道:“白卿言,你能做回人吗?”
锦城如其名,繁华似锦,白天车水马龙,夜晚灯火辉煌,百姓生活富庶,几乎夜不闭户,即便有盗贼入院,也绝不涉足金银,无非是谁家阿郎厨艺精湛,偷吃几盘佳肴罢了。
此时两个黑衣人正蛰伏在七宝客栈的房顶,被卸掉三片青瓦的下方是一男一女在卿卿我我,男子模样出众,倒比平常女子都多出几分俊俏,女子耳挂面纱,身段婀娜,两人依偎在一起,欲火焚身,呢喃着你侬我侬,海誓山盟。
“公子,这小子不是头牌周五魁吗?啧啧!连夺五年花魁都要出卖色相,还真是…不对啊,公子,你带我来是偷窥这郎情妾意的?”展泽自说自话的问着,眼睛却丝毫没有离开那二人的身影。
“他连夺五魁都要如此卖力,你这只能陪老妇人喝酒谈心的又该如何?还是多为自己上点心好。”白卿言盯着那对男女,也不忘调侃展泽。
“公子,你…”
“嘘…”
“公子,那女人为何一直戴着面纱?这样看怕不好吧?他们…他们都快脱光了…”展泽的耳根已红透。
“看她后背。”白卿言打断了展泽的眼口不一。
“是蛇头!”
“对,安国金蛇堂细作,之前我在鹊楼观察了她好几日,言行举止都在刻意模仿女族贵妇,只是当时还不确定。”
“公子是说…伸向女族的魔爪又多了一个。”展泽将目光收回看着白卿言,立刻进入战备状态:“我去杀了她。”
“慢!此时不易打草惊蛇,她得留做引路人,安国定不止这一个细作,走。”白卿言说着将青瓦盖上,好像刚才两人只是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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