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了怔,绕过她,弯腰将灯芯剪掉,烛光立刻在他脸上跳跃起来,光里的少年,带着微笑:“我若说今日并未试策,你信吗?罢了,无妨,阿姐和我说这么多话,不累?”
“我…”慕千千忽觉有种压迫感让她语塞:“我要走了,这个给你。”
她慌乱扯下腰间的零食袋放在他的书案上,仓皇而逃。
慕千千一路上心跳不已,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思来想去,是慕笙笙不对劲,他在阿娘面前逆来顺受,但在这里又…怡然自得?
她回到绛云阁胡吃海喝了一顿,早将慕笙笙忘的一干二净,看着四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围着她团团转,忽一念头涌上来,忙将鸡腿扔进盘子,胡乱抹了把手:“来来来,站一排。”
待四个姑娘站整齐,慕千千挨个在她们身边比了比,用手当尺,从高低到胖瘦量了个遍,在她们刚要开口问时,她将初薇勾肩搭背出列:“我宣布,替身诞生!”
“啊?”四个声音不约而同的发出。
“琳琅,明日去宝墨堂为我告假三天,就说本公主葵水量太大,无法起身行走,只可卧床。初薇,明日起,你便是我的替身,主要任务睡觉,也是你的强项,实在需要露面,给个背影即可。浅月和凌雪负责打圆场,总之,不能让人发现我出宫了。”慕千千分配着任务。
“出宫?”四个声音又一次不约而同的发出。
“嘘!别一惊一乍,小心灰灰又告密!事情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人生如戏,全凭演技,能不能被发现就靠你们了啊!睡觉!”
慕千千拍了拍手,将手上的肉渣抖落掉,准备回内寝室,可她一步未移就又被按坐回来。
“公主,你出宫干什么?听说近来城里不安全,是吧?初薇。”
“对啊,公主,我哪里能做你的替身?既没你睡的时间长,也没你吃的多,还没你好看,对吧?琳琅?”
“嗯嗯,楚先生的假最不好告,我肯定会被识破的,是吧?浅月。”
“是啊是啊,要是被长夫人发现了,我们的小命通通得交代,对吧?凌雪。”
……
慕千千耳边嗡嗡嗡,像进了一个大型养殖场,她四次想插嘴都没插上,直到她们问无可问。
“说完了?该我说了吧?”慕千千环顾四周。
得到同频率点头后,她叹了口气:“唉!问题的核心就一个,长夫人,对吧?”
得到同频率摇头又点头后,她喜上眉梢:“长夫人近期没空找我,放心!就三天,若问的紧,就说我在为成人礼做准备,总归,你们懂得,是吧?”
四个姑娘一脸愁容的点点头。
“那…没…事,我…就…睡了啊。”慕千千一步一回头的说,直到窜回床上偷着乐。
次日午后,一身男装的慕千千准时出现在徐若面前。
在女族,男人能做的女人都能做,男人不能做的,女人也能做,故而看徐若诧异的眼神,慕千千忙解释道:“我毕竟是公主,暴露身份还是很危险的,你说是不是?徐若姐姐。”
“走吧。”徐若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好像刚才只是慕千千自作多情的解释了一番。
“我们去哪里?”慕千千追上问。
“鹊楼。”
自从这里死了人,便门庭冷落起来,徐若和慕千千进门后并没得到热情招待,一个男人婆,一个穷小子,都不是金主。
伶人们瞥她们一眼,便各玩各的,弹琴,吟诗,跳舞,喝酒,直到一个中年男人用他特有的阴阳声呵斥着他们都是瞎子,伶人们才无精打采的起身。
“贵客到来,有失远迎,还请海涵,两位…”管事话没说完,就被徐若亮出令牌打断:“奉命查案,所有人集合!”
这一声吼,伶人们都醒了神,徐若让管事将伶人簿书拿来,并一一叫本人近身查看。
“登记在簿六十三人,周五魁已死,楼里只剩六十二人。”管事殷勤的解释道。
徐若仔细核对着身份,慕千千在鹊楼大摇大摆的转悠,趁人不注意便溜进后院,这里是伶人寝房,除了头牌独立一间,其他都是两人一间。
她顺着名牌找到周五魁的房间,推开门一股异香扑鼻而来,屋子摆设很是讲究,紫檀木的琴几、琴凳,金丝楠木的梳妆台,就连灯台也是鸡翅木的,条状案几上放着几本诗集和一盆伽蓝花。
衣柜和抽屉空空如也,似已被人洗劫,纵观一圈并无异常。
慕千千坐在案几前东翻西翻,鼻子凑近伽蓝花时,方觉不对,伽蓝花是淡香,而整个房间充斥的是刺鼻的浓香,她忙将梳妆台打开,没发现任何胭脂水粉和熏香。
香味好似越往里越浓,她移步到床铺查看,只见床铺缝隙处跌落着一个黑色小瓷瓶,瓶塞已松动,她打开瓶塞凑近闻了闻,差点晕厥过去。
那已经不是香,是臭,带着血腥味的恶臭,疯狂干呕的慕千千忙将瓶塞盖住。
虽然不知这是何物?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将其包入丝帕揣进袖袋。
不知是干呕让脑袋缺氧,还是那邪物作祟,慕千千只觉头晕恶心,赶忙离开房间,揉着太阳穴到前厅时,徐若正揪着管事衣领盘问:
“簿书记载他来自西湘寨,善制迷药,进鹊楼最晚,接客量也最少,还常与客人发生冲突,现在人不在,去哪儿了?”
“没…没人告假,想必,可能,也许是去…茅房了。”管事吓得两腿直哆嗦。
徐若猛的松开他:“你去茅房看看,若不在,我便先抓你回去拷问!”
“是,是。”管事连滚带爬的冲向后院,正与一位伶人撞了个满怀,那伶人一身红衣,薄唇微抿,面容如冰,缓缓走来:“可是在寻我?”
“是他,是他。”管事又连滚带爬的返回来向徐若报告。
“严清白?”徐若确认。
“正是。”
“你刚在哪里?”
“春困秋乏,歇歇罢了。”严清白打着哈欠,一身懒倦,走过慕千千身旁时,他顿了顿:“这位小公子,香,薰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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