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朕可不会轻易放你跑了,弱冠之年还贪玩,若你母后还在,定为你的婚事操碎了心,言儿,东宫长夜漫漫,你就不觉得孤单无聊吗?太子妃的人选是不是该定下来了?”晋帝笑着打趣道。
“父皇什么时候立新后,儿臣什么时候再娶太子妃。”白卿言无奈的、小心翼翼的答。
“胡闹!父皇不续后,是因对你母后余情未了,你又为何?那谢婉之出身名门,身份高贵,乃是大家闺秀中的佼佼者,不仅容貌出众,而且才华横溢,聪慧过人,朕看她好得很!最主要的是她愿意,就她了!其他高门女子,哼!便是你想娶,别人想嫁吗?”晋帝甩一甩衣袖故作生气。
白卿言忙上前跪地扯着晋帝的龙袍,一脸委屈:“父皇,谢家姑娘固然没得挑,只是您知道的,儿臣还不想被人管束,女子多嘴多舌又多心,烦都烦死了,父皇,求您了,再允儿臣清闲两年,至少先让儿臣去女族历练一次,好不好?父皇~”
白卿言像小时候一样耍着无赖,此招次次都管用,晋帝被扯的摇摇晃晃只能作罢:“行了!瞧瞧,此番模样,成何体统?不过,为稳人心,你还是给谢家姑娘送一信物为好,否则,勿与朕谈任何条件。”
白卿言心下明了,难怪今日谢婉之看他的眼神夹杂着羞涩,他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
“这就对了,明日朕便点兵给你,如何?”
“儿臣谢父皇!”白卿言脸上瞬间阴转晴,喜笑颜开的退下。
晋帝无奈摇摇头,喊来福海问话:“太医怎么说?”
“回皇上,太医说,是箭伤。”
“哼!让夏牟去查!朕倒想看看,是谁又按耐不住了?”晋帝勃然大怒道。
“遵命。”福海躬身退下。
晋帝悠悠坐回龙椅,背靠软垫闭目养神,自言自语着:“姝茵,言儿又调皮了,他在宫中呆不住呐!朕这般纵他,可是你所愿?”
一阵风悄然吹入,香炉中的青烟袅袅飘散,悬挂在殿门口的宫灯摇曳着暗光,影影绰绰,宫女们忙将殿门掩住,神色慌张。
晋帝未睁眼挥了挥手说:“都下去吧!”
片刻间,偌大的勤政殿内,只留他一人,满身疲惫。
晋帝正值壮年,自然无需太子监国,更何况他这个被宠坏了的儿子在朝一日总会给他惹出一些事端。
不是被言官上奏寻访花街柳巷,便是被武将上奏闹的军营鸡犬不宁,太子来一次便让将士酗酒斗殴一次,将士的屁股已被军棍打开了花。
大理寺的刑房,太子更是常客,他非但越矩审犯用刑,还研究了很多刑罚,不出一滴血却能让人痛不欲生,该招不该招的,都如竹筒倒豆子般,吐的是一干二净,惹得有人欢喜有人愁。
奈何群臣上奏均被晋帝一一驳回,其爱子之心令人神共愤,甚至迁怒于已逝的王皇后,若非她与皇上伉俪情深,弥留之际唯一遗言便是让皇上厚待幼子,怎得太子如此荒唐?
后位至今虚空,别说后宫佳丽三千,便是妃位也不过两人,晋帝膝下至今三子一女,实乃枝叶疏落,故而群臣都将此罪怪在王皇后母子身上。
人死亦不得安宁,太子又如扶不起的阿斗,故而王家世代大儒家族也随之陨落,只落得闲散小官混迹朝中。
想起纷扰的种种过往,晋帝不免嗟叹:“该结束了!”
东宫紫阳殿彩槛雕楹,水晶珠帘逶迤倾泻,几缕碎光从雕花的窗沿里斜斜落在紫檀香木的卧榻上,那榻上之人慵懒的撑首侧卧着,他一袭玄衣,外披一层银纱,面若冠玉,浅尝着杯中美酒。
殿内丝竹管乐,舞姬数十,身姿妖娆,彩碧金钿,时不时移步上前添酒,一睹尊容后,见太子并无拒绝之意,一群舞姬便都围上前来,侍奉左右,奈何一会儿功夫,她们就先后倒地不起。
白卿言起身踢了踢脚边的舞姬,见她昏得深沉,便唤来哑娘,对她比划了一番,哑娘退身而去。
哑娘亦是太子乳母,跟随他多年,他不在的时日,便都是哑娘打理着东宫,他对她极其放心,这种处理女人的事,哑娘早就得心应手。
宰相高儒今夜的一番美意,他自然不会辜负,想让他在太傅身死之日贪恋美色、醉生梦死,他成全便是,那鸾迷香一旦所中,便如喝了十坛女儿红,没有个三天三夜,怕也是醒不来的。
白卿言移步书房,将谢家那几封书信拿出端详,始终不得其解,烧脑之时,又想起信物一事,他指尖轻敲在桌案上,发出“笃笃”声,让这寂静的夜显得越发深沉。
次日,谢府千金谢婉之如期收到太子信物-黑漆红木匣,谢家的“祖传”物件辗转一圈又回到了谢婉之手里,只是里面空空如也,她抱着木匣坐在闺房思索良久,得出四个字:归还,空心。
六岁时,祖父带她进宫赴宴,第一次见到性格乖张的白卿言,他自始至终不说一句话,也不喜外人靠近,独来独往,却在后殿养了很多兔子,她想摸,他不让,她哭了鼻子,他不厌其烦的瞪她一眼,临走时,他还是送了她一只白兔,许是那时,情谊便埋在了心底。
随着年岁渐长,朝中京中无不对太子评头论足,家中祖父和父亲亦常因此人产生争论,虽不见其人,他却像一个无形的影子,总是有意无意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深闺女子慢慢有了心事。
高门贵族的马球赛上,她偷偷观察过他许久,别人将马当工具,置之不理,只有他将马当伙伴,抚它鬃毛,给它喂食,这样的人怎会冷心冷肠?
他常不在朝,总混迹于京城内外,上元节却被她恰巧看见打扮如普通公子模样的太子殿下,给跻身破庙的小乞丐们送去了烧鸡烤鸭,他们高兴的围着他喊:“珩哥哥,珩哥哥···”
她躲在墙后望着那人,他温柔恬淡的笑容照亮了她情窦初开的心,那样的他是她从不曾见过的,那样一个男子,如何就成了朝臣口中的废物?她待他走后悄悄去问过小乞丐,知道了他另一个名字,白珩···
他不知,为表露心声,她顶着父母多大的压力才敢将话说于祖父听,他更不知,那份承载着天大秘密的书信,是她从祖父书房偷来的,并非祖父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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