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围砌好已是天黑,晚上熬粟米粥时,他要等的人终于出现。
“这就是你的厨房?这也能叫厨房?”
背后突然有人,还猛然出声,让正在给灶火添柴的陆泊云吓一大跳,险些没一柴火棍扫过去。
他的动作也把从屋里找到灶房门口的季冉吓着:
“卧槽,你一惊一乍个屁啊!”
“对不起,季冉哥,我没注意身后有人。”
陆泊云站起往外走,带人进屋,“你刚来的吗?吃饭了没?”
“没呢,早上多的饭菜我中午吃完了。你煮什么呢,等下分我一口啊。”
季冉摸摸自己的肚子。
饿了,觅食来了。
陆泊云回答着“嗯”,从床底把包袱掏出,拍拍土尘,放在家里仅有的旧四方木桌上,
“这里是当掉的天鹅的钱,两套成衣七十八文,两双鞋四十六文,两文坐车,余下的都在包里。”
打开手机灯递给陆泊云,示意给自己照明,季冉好奇拿起衣服来看,瞬间脸色僵硬:
“怎么跟你身上穿的不一样?你让我穿裙子?报复我啊!”
陆泊云看到过季冉家的衣柜,里面五颜六色质地上乘的衣服让他咋舌。
所以买衣服时,没选择最差质量的麻布衣。解释道:
“我身上是适合劳作的短衣长裤。你是文人,不需下地,所以就买了这种城里人都穿的常服。”
季冉想想电视里和这两天小说里的描述,觉得好像是如此,也就不再计较。
陆泊云见人被顺好毛,趁机劝阻:
“季冉哥,你下次来,还是穿这里的衣服吧。你衣柜里的不能穿,尤其今日所穿赤黄色,被抓到那是灭族之祸。”
“我吓大的!”
季冉嘴里反驳,但心里承认。所谓“入乡随俗”,他还是懂的,“知道!啰嗦!咦,这么多硬币?”
不是硬币,古铜钱!
从串里拿出两个在手里把玩:
“这就是你们这里的钱吧,古董耶!”
“嗯,八百七十四文,下面还有三十九两的银票。”
听到银票,季冉就更好奇它长什么样了。
放下铜板,翻出银票欣赏:
“票,银,行哦,不对,得反着来念,大虞通行银票,万达钱庄,一贯。”
季冉发现时空不同,时代不同,但语言文字是相通的,银票面上的字正是我国古代文字。
更奇怪的是,或许将古汉字单个拎出来,他不一定认得出。可连在一起,就是不影响其阅读。
翻看着手里三张十两和九张一贯的银票,季冉有些茫然。
他这是真的回不去了?
“季冉哥,你怎么了?”
被声音拉回思绪,季冉摇头,回了句“没什么”,人和包袱消失。
陆泊云看着空荡荡的屋内,心里也是怅然,自言自语道:
“季冉哥,我知道你会来找我,都将你的那一份粥也熬上了。”
他了解季冉回不了家的心情,就如同他自己。从八岁那年伯父去世后,这个家就不再像是个家。
不消片刻,刚消失的人又出现。
“有吃的没?”
第二天。
天还没亮陆泊云便被拉进去做饭。
看到一双布满血丝、红彤彤的眼睛,他惊问:
“季冉哥,你生病了?”
“看了一整夜的小说,思考了一整晚的人生,我现在急需补眠,”轻飘飘回答,轻飘飘上楼,“吃饭的时候喊醒我。”
陆泊云接受新事物的能力真的超强,他现在对厨房的一切用品掌握得比季冉熟练得多,动作也极其迅速。
饭菜很快上桌。
但在喊醒熟睡之人时,他犯了难。两次都没把人喊醒,这是该有多累!
沙发上呆坐半个时辰,他上楼第三次喊人。
脚刚踏入房门,便听得床上的人在哭着说话,
“爸,妈,别走!我不断绝关系了!你们在哪儿?”
撞见别人哭,还偷听到别人说话,绝非君子所为,而且还尴尬。
陆泊云打算无声退出房屋,却发现人还在低语,断断续续。
原来被梦魇住了,还是喊醒为好。
这次季冉醒得很快,睁着眼怔了好一会,突然说道:
“陆泊云,我,找不到我的爸爸妈妈了!他们不要我了!”
眼泪夺眶而出,声音也哽咽起来:
“他们不要我了,说我不听话,不上进。他们离开了,越走越远,我追不上!”
眼泪越流越多,哽咽变成哭泣:“死命追,可就是追不上。我,我找不到他们了!”
陆泊云受气氛感染,跟着放声大哭,扑到季冉床上,抱起季冉胳膊:
“季冉哥,我陪你,我陪你去找他们!我也想要父母!”
他知道爸爸妈妈一定就是父与母。
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父母,从有记忆起就是跟着生病的伯父过活。
伯父教他说话,伯父教他识字,伯父教他习武。
他的一切都是伯父所教!
但是,伯父却在他八岁那年也弃他而去!
季冉不知道小孩子眼泪怎么会那么多,哭声能那么大。作为大哥哥的他只能收敛起情绪,带着哭得不能自已的人进到浴室洗漱,再下楼吃饭,然后送人出去。
家里只剩自己后,他开始思索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
真的是因为在电脑上搜索的那个不义词条吗?
不会。
既然电脑上有答案,就说明有人曾问过!
或许,问这种问题的人都遇到了这种穿越情况?
那不可能,又不是过家家!
还有,自己当时是在浴缸里泡澡,又是怎么跑到陆泊云家里的?
他终于头脑清醒,开始意识到要问这个显而易见的、早就应该想到的问题。
出到陆泊云家,还没拉开门,便听到屋外有妇人说话声,是上次又是拍门又是叫嚷的张母。
这次听着,倒是轻言细语:
“狗蛋啊,你看你也十三了,我们张梅也正好十三,多配啊。”
听得陆泊云回答:“不要,不娶,也不倒插门。”
“这娃子,做嘛就不听劝呢。就你这,能娶到我们长得这么好看的张梅,算烧高香了。”
“我不烧高香。”
“你!狗蛋,你这没田没地的,来我们张家,也不会饿死。”
“黄婆婆,这十里八乡的,有的是力气大的后生能干活。我才十三,还是个孩子,能干什么?而且我还穷,还好吃懒做,还打人,你就不怕”
“你想怎么样?把我们也打跑?”
“你看,要是你们都跑了,那你家田地不都是我的了吗?”
“你敢?”
“我敢!”
“你,你你你个活该打一辈子光棍的下贱坯子!”
“是是是,走走走,别来这下贱胚子的下贱地方。”
然后听见的是竹扫帚扫地和张母骂骂咧咧离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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