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复诊时觉得奇怪为何一直不见好。

    头次断药,开始服用府医的药,李琮慢慢见好。

    黄杏子第三次同府医一起开的药中,掺了与原先毒药物相克诱发心疾的药物。

    那药看似补药,却不能遇到原先的毒药。

    这是很关键的第二次下药,须得隔上几天。

    这药遇了身体中遗留的毒药才算种好了祸根。

    只等引子。

    李琮早晚要饮酒的。

    最好他病发时云之不在场。

    他感染风寒与云之毫无关联。

    他服药时,云之在皇庄。

    他吃补药时,云之在盘铺子的账。

    服侍的人从头到尾只有灵芝。

    其他姨娘顶多请个安,多数也被灵芝挡在门外了。

    宫宴出门前,云之服食微量巴豆,腹痛是真的,不过,好得也快。

    李琮病发她也不在跟前。

    薛家的太医可不是吃素的,云之不敢小看任何对手。

    不过,那又怎样呢?

    这毒分两次才种下,症状怪异,太医心知是中毒却不敢说。

    皇上要他解毒,他解不开。

    也说不清中了什么毒。

    连黄杏子自己也解不开。

    她来送香囊时问了云之一句,“你想好了?”

    “这药按方法服用后,我没解药,一时想解可解不得。”

    云之接过香囊默默点头。

    李琮在宫中将养几天,不见好,也不见坏。

    皇贵妃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却也无法分神来照顾他。

    云之在宫中的几天,细心照顾李琮。

    没有比她更细心温柔的妻子。

    不论擦洗身子,更换衣物还是喂药,都亲自动手。

    连胭脂都几次在皇贵妃面前念叨,“我家小姐自闺阁就对六爷一见钟情,从没见她对谁这么上心过。”

    皇贵妃听得多了,又撞见几次云之暗暗垂泪。

    不几日,云之提出把李琮带回府中,张榜请民间高手继续诊治,皇贵妃一口答应。

    好端端一个男人,竖着出门,横着抬回来。

    微蓝院大得很,配房就一排,她把李琮放进主屋,重新翻修出一排配房。

    用的就是李琮找来的国手级大师的遗图,那大师既建过清思殿,留下的图纸想来也不错。

    为皇上重修含元殿的工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银子却没使出去。

    云之找人按着图纸将配房重建一遍。

    主房自然要给最重要的人住。

    她自己住在新建配房中。

    不得不夸大师一句,国手就是国手。

    配房太大,她叫了元仪来一起住。

    五个女人一起吃饭,云之坐主位,对翠袖道,“月色不错,把夫君推出来,让他也感受一下,也许能恢复得快些。”

    李琮被人抱到椅子上,为了不让他歪倒,或溜下椅子,云之用绳子将他绑在椅背上。

    灵芝嘴唇抖动,质问云之,“王妃怎么可这样对待我们的夫君?”

    “大夫说他需要常出来吹吹风,不然脑子很快会不好使。”

    “依三姨娘意见,怎么待夫君比较好?”

    “男子是不能进来我们内室的,谁来一直扶着他呢?”

    其他几个女人都将目光放在灵芝身上。

    她慢慢起来,“我来吧。我愿意。”

    云之将绳子解开,整个席间,灵芝一直站在李琮身后,扶着他的身体。

    不到一个时辰,一双手臂像捆了铁块。

    云之看她微微发抖的小臂问道,“姨娘累吗?不然叫翠袖几个丫头把夫君抬回去吧。”

    李琮面无表情,时不时需要擦擦嘴角流下的涎水。

    灵芝真的坚持不住,点头道,“那就扶进去好了。”

    令云之意外的是,灵芝跟着一同进了内室,照顾起李琮。

    元仪为大家倒上酒。

    云之思虑片刻问梅姗,“你愿意操持一个戏班子吗?”

    梅姗一愣,抬头盯着云之。

    “我们可以买下个戏班子,你来指点。”

    接下来她说得话像烟火一样炸裂,将几个女子惊得目瞪口呆。

    她摸着自己肚子道,“我肚里怀的有可能是皇子,皇上许了我,皇子出生便可封王。”

    “我们家没了丈夫,也不能就此败了下去,有钱有势这两条不说占完,必得占上一条吧,你们几位姨娘放心,有我和元仪在,必不会叫你等吃了亏。”

    “产业想做大,我们需得团结。”

    “我会将现有的银子拿来买商铺,田产,投到各种有钱赚的行业里。”

    “梅姗就来管理戏班子,我们先搞一个试试。”

    大家都呆看着云之,云之端起自己的酒一饮而尽。

    “这里没人逛过青楼吧?”

    “也没人知道咱们爷经营着一个青楼。”她笑了一声。

    “我瞧过,那里只接待官员。”

    “我想好了,我们就搞一个只接待贵女的戏班子。”

    她点子很新奇,这戏班子每月唱两出戏。

    想看戏就得加入她云之的女眷圈子。

    也不费事,每月每人收一百五十两银子。

    这便是踏入圈子的门槛。能来看戏的非富即贵,钱不会少赚。

    接下便开最好的首饰庄与绸缎庄,只接待圈子里的贵妇。

    “鹤娘你要帮梅姗搞经营,她盯戏子们功课。”

    “绸缎庄你也要管起来,月底我要查账。”

    “每月结余的钱,我会和大家报账,我与元仪拿七成,余下三成,你们一人一成。”

    满院安静,她的声音在院中回荡,“这府里离开你们还能运转,离了我与元仪就转不动了,所以我们拿大头。”

    鹤娘激动万分站起身道,“哎呀,这怎么话说得,我们都是空手套白狼,一分没投就白拿一成。王妃真让我们无地自容了。”

    梅姗也欣然同意。

    这事便这么定了。

    众人散去,云之转过脸对元仪绽开个笑容,“你可有与家中商量抱养个孩子?”

    元仪不吱声,一直处在惊愕之中。

    “怕了?”云之淡淡地问。

    元仪醒悟过来,左右看了看,云之肆意笑起来,“如今,这院里谁还敢冲我们说什么?”

    她对元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别问了。总之再没人能把你关在小院里。”

    灵芝在房内暗自落泪。

    李琮像活死人一样,不管她是亲吻他,还是打他,都毫无反应。

    …………

    当凤药同金玉郎和九皇子得胜还朝时,李琮已卧床一年有余。

    她抽空看望了云之,她身后跟着满地乱跑的女儿,怀中抱着一岁的儿子。

    整个人喜气洋洋、精神焕发。

    元仪抱养了曹家一个男孩儿也已半岁。

    梅姗与鹤娘已成了云之有力帮手。

    鹤娘生下个女儿,也打算再抱养个男孩子。

    梅姗暂时把所有心思投入戏班子里。

    她的“梅染班”如今一票难求——

    票友圈的票。

    戏班是不卖票的。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每年一成的利竟有这么大的数目。

    云之将所有内外宅佣人全部细查一遍,内宅只留用自己亲自掌眼的人。

    外宅留用没有过任何不良记录,忠厚老实之人。

    她还组织了自己的府卫队,解散了从前李琮的府卫。

    可以说现在的京城贵妇圈,云之可谓只手遮天。

    生下儿子后,皇贵妃奏请皇上封赏小皇孙,皇上守了承诺,封云之的儿子为端王。

    这是大周最小的王,也是唯一出生就封王的皇族。

    常家势微,云之凭借端王之母,贵不可言。

    她终于不必依附娘家,还能对娘家施以援手。

    “你呢?受了这些罪,如今有什么打算。”

    凤药黑瘦许多,手掌上生出了茧子。

    “实在不行,出宫,来我府上,你那么能干……”

    暖暖的太阳从树叶间隙洒下,云之关切地询问凤药。

    凤药站在树荫下笑笑,那么大的太阳,云之觉得凤药的笑只浮在表面。

    内心仿佛没照入阳光。

    她变化太大,不只外貌。

    外貌风吹日晒所伤,凤药仗着年轻,娇养一段时间就能变回从前。

    她的变化由内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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