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州市东部,黄木区。
作为新开发区,黄木区以众多的高新产业园和互联网公司闻名。
科城水畔楼盘处于各产业园中间的良好地段,基础生活设施配套很完善,还有人工河穿小区而过,因此很受各互联网公司员工的青睐,居住者多为it白领们和他们的家属,是近几年非常抢手的热门楼盘。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小区,早起锻炼和上班的人们发现小区里比平常热闹了一些,好多穿着制服的警察进进出出,公共花坛区域已经被隔离桩围了起来。
好奇是人类的天性。
虽然是工作日,不大一会,隔离区外就聚集了一大圈小区居民。一边好奇观望,一边交头接耳。
董式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景象。
董式穿着警服带着证件,很顺利地挤进隔离区,一眼就看见了自己师父,刑警队长鲁直。
鲁直五十来岁,一米九出头,身架魁梧健壮,好似一头熊羆。
鲁直穿着短袖便服,露在袖外的小臂疙瘩肉块块分明,只是人到中年,确实有些发福了,肚子微微隆起,肌肉外面裹了一层脂肪。
董式快步走上前去喊道:“师父,我来了。”
“来得正好!”鲁直指了指身旁拿着文件夹的一名女警,“张沫佳,辖区派出所的同志。”
又向张沫佳介绍道,“董式,我们队的同事。正好一起听,省得一会儿再说一遍。”
董式和张沫佳互相点头示意,张沫佳轻吸口气,正色说道:“案发现场位于科城水畔小区东北的休闲广场的公共花坛地带。死者为年轻男性,身高172,身体外表未发现明显外伤,死因暂未确认,但据现场法医推断”张沫佳抬头看了一下鲁直和董式,“被惊吓致死的可能性较大。”
“吓死的?”董式有些诧异这个推断,扭头看向鲁直。
鲁直显然已经看过现场,心中有数,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示意张沫佳继续。
“死者尸体被发现时间为今早7点30分左右,第一发现人是科城水畔小区的保洁人员。”
“当时她正在进行清晨的例行清扫工作,清扫到花坛广场时,发现有不少烟花残骸,还有燃放烟花的痕迹”
“烟花?”董式打断道,“不年不节的,跑到小区里放烟花?”
“是的!”张沫佳看了董式一眼,似乎不满他的打断,接着说道,“保洁人员随后发现,有个男人卧在花坛上。”
“她以为是有人喝醉了倒在花坛,走近想把人叫醒,却看到了男人的侧脸不像活人,吓得她连忙打电话通知了物业经理。经理到现场后连忙报警,然后安排人员值守,不让周围的群众接近现场,直到我们的人到达。”
“明白人!”董式赞叹了一句,案发现场被围观群众无知又无意的破坏,加大警方的侦查难度,甚至直接导致案件无法侦破的案例可不少。
张沫佳继续道:“根据死者的袖口和衣物上残留物痕迹的初步检测,跟现场烟花残骸火药残留的成分一致,因此初步判断是死者本人燃放的烟花。”
“另据小区工作人员反馈,小区每天会轮班进行一早一晚两次清扫。我们已经询问过昨晚当班的保洁人员,在昨晚9点左右清扫的时候并没有烟花的残骸。”
“这么说,烟花是死者在昨晚下半夜到今天清晨这段时间放的。”董式摸了摸光滑的下巴。
“死亡时间呢?”鲁直问道。
张沫佳:“现场法医估计是在今天凌晨1点到3点之间。”
“另外昨晚12点半左右下了一场小雨,案发时间现场的土地应该处于湿润状态,容易留下脚印。我们在现场对比发现符合情况的只有死者自己的脚印,脚印很杂乱,似乎死者围着花坛绕行了很多圈,且只发现了死者进入现场的脚印,并未发现离开的脚印。”
“死者的钱包手机等随身财物均未遗失,现场也没有发现搬动尸体的痕迹。钱包中发现身份证一张,经照片对比为死者本人身份证,从身份证得知死者姓名为柳舒。”
“从现场脚印和死者倒卧区域植物和泥土的状况综合来看,初步判定该现场为第一案发现场。暂时就这些,汇报完毕!”张沫佳说完合上文件夹。
“小张你先去忙,阿式你看看现场。”鲁直指示道。
董式点点头,转身走向花坛。
死者尸体仍保持原状,趴卧在花坛上。
随着侦查技术的提高,老电影中那种给尸体轮廓描白边的做法早已不采用了,但仍要做一些部位标记、拍摄、证物提取等侦查流程。等侦查流程完毕,就会将尸体送到市局法检中心进行进一步的检验。
现场有两名同事仍然在进行现场勘查,收集散碎的烟花残骸。一边的证物箱中放着钱包、身份证、各种卡片等用证物袋装着的物品。
董式小心避开地上的脚印,上前几步,看到了尸体的侧脸,立即明白了为何保洁阿姨会受到惊吓,以及为什么法医初步判断死者惊吓致死了。
只见尸体面部极度扭曲,双目圆睁,眼球凸出,几乎要突出眼眶。
眼球中布满暗红色的血丝,在已经开始浑浊发白的视网膜衬托下,显得极为恐怖。
嘴巴大大张开,仿佛还有一句惊骇的呐喊,卡在了喉咙当中。
当了一年的刑警,董式也见过一些凶案现场和惨烈的尸体。但这具尸体最后定格的面容,还是让董式倒吸了一口凉气。
董式定了定神,轻轻闭上了眼睛,调匀呼吸,放空大脑。待整个人平静下来,凝神静气,猛地一睁眼,再次看向花坛。
董式眼前的空间仿佛缓慢了下来,整个世界褪去了一层颜色,变得好似七八十年代的香港老电影一样,蒙上了一层陈旧的滤镜。
董式眼光扫向四周,整个花坛和周边区域,弥漫着一层黑气,尤其花坛中的尸体之上,仿佛黑烟蒸腾翻涌而起。
董式犹豫了一下,自从发现自己的异常以来,还没有见过这么浓厚的黑气。
他正想着靠近些仔细看看,却看见原本侧着的尸体脑袋,竟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缓缓抬转了过来,快要凸出眼眶的双眼直直的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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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式有一个秘密,他不正常!
12岁之前,董式和其他孩子没有太大区别。唯一不同的是,父亲总是很忙,经常要出任务,一年里在家的时间很少很少。
但他并不觉得缺少父爱,父亲在家的时候总会尽量多陪着他,给他讲那些抓坏人的故事。董式从小想当警察的愿望,就是在那时候逐渐建立起来的!
直到董式12岁那年!师父带着父亲的遗物和勋章来到家里。
在一次进山追捕歹徒的任务中,嫌疑人无处可逃,在山顶埋了土制炸药想要和警察同归于尽。
父亲扑了过去,和歹徒一起滚落山涧,尸骨无存。
父亲牺牲后,除了悲伤难过,董式渐渐发现了自己的不正常。
自己有时会陷入一种奇怪的状态中,世界变得褪色,所有东西也变得慢了下来,偶尔还能看到感觉不详的黑气。
董式很快适应了自己的“不正常”,并尝试控制这种不正常的状态。
经过许多次测试和实践,他发现自己在放空精神再猛地专注起来时最容易进入状态,并总结出了黑气的出现规律:在死亡事故的发生地出现较多,并且会随着事故的严重性越加浓厚,和灵异小说里说的“怨气”有些相似。
这是董式最重要的秘密,谁都没有告诉,包括母亲。
直到毕业后进入警队,带他的师父正是一直关心着他的,父亲当年的搭档鲁直。
董式参加工作没多久,就遇到发生了两起异常惨烈的凶杀案。董式悄悄动用了能力,和师父一起迅速侦破了这两起要案。
他以为自己做得很隐秘,却没能瞒过鲁直一双老侦查员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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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式进入“状态模式”时,身体略显僵硬,面部表情放松,眼神呆滞无神。
一位同事从董式身边经过,看了他一眼,然后视若无睹的走开,仿佛已经见怪不怪了。
正在整理证物的两名同事看了看董式,悄悄嘀咕起来。
“你看那位,又进入‘贤者模式’了。”
“听说他这样发呆,能激发超级思维能力。”
“到底真的假的?”
“鬼知道,反正那家伙就这样发呆,然后着实破了几件大案子,这么年轻的本科二级警司,整个省也不多见吧!”
“听说他和队长有很深的关系,这个二级警司也有这方面的因素吧,反正我们这样的凡人是羡慕不来啊!”
太阳升起来了,6月的阳光耀眼灼热。董式从状态中退了出来,想起刚刚看到尸体的头颅扭转,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实在滴咯噔了一下。
僵硬地走完侦查流程,董式走出隔离带,鲁直已经在等着。
“一起走走。”鲁直掏出烟盒,点上一支烟,向董式做了个走的手势。
董式趋步跟上,稍后师傅半个身位。
科城水畔是高档小区,绿化环境很好,灌木和草坪修理得整整齐齐,规划出一片片绿化带。
或高或矮的树木点缀其间,让小区的居民能享受到绿树成荫的凉爽。绿地之间还有石子铺成的小路,漫步其间,能捕捉到树木间隙洒落下来的灿烂阳光。
两人行走在石子路上,鲁直吸了口烟,鼻子里喷出两道白雾,“阿式,你刚刚用‘状态’看了?”
“嗯!”董式回答,“师傅,这次的案子不简单。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浓厚的黑气!”
“之前的灭门惨案和夫妻分尸案,看到的黑气,都没有这么重!而且,”董式轻微咽了口唾沫,“出现了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我看到尸体的脑袋动了!”
鲁直一愣,猛吸一口烟,从鼻孔里冲出两道白雾,扭头看向董式。
“尸体动了?”
董式点了下头,“真实的尸体没事儿,同事们看着呢!但我在‘状态’里看到的尸体脑袋动了,扭了个歪脖,盯着我看。”
鲁直想象了一下,不禁打了个寒颤。
见路边有个垃圾桶,鲁直快走两步,把烟屁股弹进垃圾桶,又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左手一抖,一只香烟弹了出来。
董式伸手,把香烟又按了回去。
“师傅,少抽点儿!”
鲁直叹了口气,把烟盒又揣回裤兜里。
两人顺着石子路走到花坛后方,一条人工河由西向东,经由花坛的后方流过,贯穿小区。
河对岸是一片围墙围着的荒地,那是还未动工的科城水畔二期工程所在地。
鲁直看着人工河沉思了片刻。
“照你这么说,这次的案子有可能‘超纲’了。咱们先尽量查,能在咱们手上解决最好。要是真变成灵异案件,得随时向‘上面’汇报,让上面派人来解决。”
董式点头,他听鲁直提起过这个“上面”,整个粤州市警察系统,知道这个“上面”的人,十个手指头数得过来。
按说董式是没有资格知道“上面”的信息的,可谁让他自己也是个异数呢?
听鲁直说,“上面”通过之前的两次凶杀案,对董式已经有所了解,并有招揽的意思。所以鲁直在董式面前并不避讳“上面”的存在。
董式听鲁直说起过这个“上面”单位的名称:
第四警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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