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董式起了个大早。
昨天被老妈念叨了半天，董式最后不得不出绝招，告诉沈月琴自己加班已经一个多礼拜没睡好觉了。
果然沈月琴心疼儿子，一边嘱咐董式赶快休息，一边念叨着要给鲁直好看。
董式顺利转移人民内部矛盾，死道友不死贫道。
昨天早早入睡，今天自然早早起床。
何况董式心里还惦念着“上面”的来人，能处理妖魔鬼怪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道士？和尚？神父？异能者？还是蜀山剑侠？
天才蒙蒙亮，董式就到了队里，早餐也没顾得上吃。
三心二意的看着文件，心不在焉跟师兄打招呼，一小把茶叶续了四五遍水。
一直到10点多了，才有位师兄来找董式，通知说鲁队长在会议室招呼客人，叫董式过去一趟。
董式连忙前往会议室。
会议室的长条会议桌旁正坐着两人，上首位置正是鲁直，鲁直左手边还坐着一人，想必就是“上面”的来人了。
董式推门而入，两人都向他看来。
董式看着陌生人，顿时一愣。
因为这人看起来实在太年轻了，十七八岁的年龄，长着一张娃娃脸，还带着点婴儿肥。穿一身淡蓝为主色调的休闲装，带着副看着度数不低的黑框眼镜，看着就像一个刚从学校放假的高中生。
鲁直伸手示意，向对方介绍：“这就是董式，刚刚咱们提起过好几回了。”
再给董式介绍对面的少年：“这是‘上面’派来处理案件的李解。”
少年大方的站起身来，笑得很阳光地伸出右手，“我是第四警事处粤东分处第4调查科的实习调查员，李解。你就是董式大哥吧？久仰久仰。”
董式有些茫然的跟李解握了握手。
他想过“上面”来人的各种可能的模样，甚至在刚看到对方时想过这是个修炼有成，长生不老的老怪。结果对方一开口，自我介绍和称呼上却坐实了自己万万没想到的角色：
阳光开朗大男孩？！！
“你刚刚说，久仰？”董式问道，“你知道我？”
“当然知道，你破的那两个案子，在4科都传开了啊！”李解说。
“我破的案子？”董式更疑惑了。
“一件方圆街灭门案，一件宝江新城夫妻分尸案。虽然只是两起普通灵异案件，但董哥你在两起案件中的表现非常优秀，咱们4科开会的时候还作为典型案例分析来着。”李解掰着指头说。
董式想起了，这两个案子确实是自己用“状态模式”观察了案发现场和死者，发现了重要线索才破案的。也是因为这两个案子，自己的秘密才被鲁直发现。
“好啦，两位，客套话暂停下吧，咱们先讨论正事。”鲁直在一旁咳嗽一声说道。
李解马上收起笑容，端正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面前的文件资料上，一副好学生上课的标准姿态。
董式也在会议桌旁落座，正坐在李解的对面。
“科城水畔凶杀案的材料，李解已经看过了。”鲁直拍了拍李解面前的资料，“他也同意咱们之前的判断。”
“这个案子的案情逻辑已然清晰，案件调查方面的工作基本结束，接下来的重点，就是怎么处理掉这个‘明眸’了。”
“听董哥和鲁队长的，”李解倒是很干脆，“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你们就把我当个打手，指哪打哪，都是你们说了算！”
董式有些愕然的看着李解。
在董式的理解里，“上面”来人肯定是要主导工作的，毕竟他们是处理灵异事件的专家，级别又高，不把下面的小警察当炮灰用就已经很好了。
结果李解一副工具人的态度，完全没有要主导行动的意愿，甘心只当打手。
见董式看着自己，李解耸了耸肩，“我很有自知之明的，我既没有侦查能力，又没有领导经验，唯一的用处，只是能对付鬼怪。这样的我，定位当然是打手啰。”
李解接着笑了笑，“更何况，还有董哥嘛。这个案子的侦破如此干脆利落，全国都没几个案例能比得上。有董哥你这样的高手在，我怎么敢献丑呢？”
董式的脸涨得通红，尴尬中带着一丝愉悦。
果然马屁人人爱，不爱是变态。
只是看着李解那张娃娃脸，总有种这孩子不学好的感觉。
鲁直笑吟吟的旁观李解对董式商业吹捧，似乎早有预料。
见董式面红耳赤，接着话题说道：“阿式，李解对你的评价很高啊！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你就来说说你对接下来行动的看法好了。”
董式轻咳两声，缓解了一下尴尬，正色说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么找到这位‘明眸’。”转头微低，向鲁直问道，“师父，‘明眸’的生前身份查到了么？”
“查到了！通过对本案死者柳舒的人际关系调查，确认了‘明眸’的身份。”鲁直点头说道，“‘明眸’真名许梓晴，粤州本地人。小时候因意外父母双亡，被亲戚带大，大学时又因家庭矛盾，和亲戚断绝往来。”
“三年前与本案死者柳舒认识，两人迅速确认了恋情。但在两年前，因柳舒的父母长辈反对两人在一起，柳舒移情别恋，最终和许梓晴分手。之后，许梓晴割腕自杀身亡。”
“据调查柳舒和许梓晴分手前，两人一起放了最后一场烟花！”
“人间何苦，又是一场爱情带来的悲剧啊！”李解感叹道。
董式看了李解一眼，心道：小屁孩儿！还挺早熟！
“这么说，许梓晴最大的怨念应该在杀了柳舒之后就满足了。”董式问李解道，“那么她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满足了怨念之后就自我解脱、转世轮回了么？”
“哪有这么简单！”李解说道，“她是鬼啊！”
“人死后化鬼本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她更是苦心积虑积蓄力量，仅两年时间就达到能害人杀人的地步，这不是一般鬼能做得到的。”
“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还可以通过满足她的其他心愿，或者亲友供奉，或者用法门超度，降低她的怨气，自然能送她往生。”
“可是她现在报了仇，吸了活人的阳气和魂魄，这就是染了业障，可不好办了。”
“怎么个不好办法？”董式给捧了个哏。
“基本上只剩下两条路了。”李解半握着手，伸出食指。
“第一条，杀！直接打到魂飞魄散。”
就是死刑呗。
“不过这么干有伤天和，若对付的不是大凶大恶的鬼怪，小则会折了自己的福缘，大则直接三弊五缺。当然，若对方是凶煞厉鬼，反而有益功德。”
“怎么才算大凶大恶？”董式给小朋友面子，又捧哏了一句。
“我见识少，没遇见过。”李解说道，“不过听前辈说，十几年前东边一个岛上出了对子母凶，杀了上千人吸食阳魂，后来总部出动了5名高手，直接打得魂飞魄散了。”
许梓晴怎么看都够不上这逼格。
李解伸出第二根指头。
“第二条，化！这就要先把她抓起来，再用外力，功德也好、香火也罢，或者愿力、异能、真气，反正慢慢地磨，可能要五年十年，甚至几十几百年，消除她的业障。业障除完，自可往生。当然也有蘖业太重，业障没磨完，魂魄先消散了的。”
懂了，有期和无期徒刑。
那有没有劳动改造或立功减刑？
董式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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