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种地方面。

    农具不需要换。

    虽然都只是一些基础农具,比如镰刀锄头铁犁之类的,但目前也足够用了。

    用来耕种的各类种子——粮食全都被抢走了,这个必须要换。

    粮食也要换一些,而且量不能少,具体数目要视购买的人口数量而定,至少要先支撑到下一次商队路过,正好赵歧这几天吃肉也吃腻了。

    盐和其它香料——盐是必需品,但其它香料视情况而定,可买可不买。

    布料/衣物——赵歧只剩下一套原来穿的锦缎,赵忠也没有换洗的衣服,虽说不必去追求什么绫罗绸缎,但怎么也要再换几套过得去的衣服。

    剩下的就是人口了。

    一般来说,端氏城的商队一路上都会携带奴隶,这些奴隶都是田庄被毁或者在某些地方犯了事被驱逐野外的,商队为他们提供庇护,但相应的,如果路上遇到有人愿意买他们,赎买费用就全都归商队所有。

    对于商队来说,这就是顺手而为的事情,稳赚不赔的买卖。

    赵歧现在能跟商队做交易的本钱不多,加上今天上午收取的怪物尸体,他现在身上拢共只有一千三百多点血魄。

    按照他的计划,这一千三百多点血魄,至少要保留八百点用来维持庄园的生活和生存,具体用来抽掠食者池子还是禽畜池子,到时候再说,但这部分血魄点是必须要留下的。

    剩下的六百多点,赵歧准备等商队来之后先去问问价,到时候再决定花多少。

    这里要说的是,这个世界的钱币系统已经彻底崩坏了。

    在尸潮和秽潮爆发之初,各自结城而守的各方势力还会铸造自己的钱币,用来交易,但随后大家便发现根本就没什么用。

    因为你造的钱跟我造的钱完全不一样,有的好,有的坏,有的值钱,有的不值钱,你的钱在我这里用不出去,只能用来跟你交易,实在是过于鸡肋。

    再加上后来各方势力全面沦落为彻底的奴隶制,所有的权利归于少部分人乃至于个人所有,于是钱币这种事物就更不需要存在了。

    发展到现如今,商队在走商时完全就是以物易物。

    而在衡量一个物品的价值时,则会参考粟米的价值,以粟米为一般等价物。

    比如一只鸡价值五石米等,这里的米便是粟米。(1石=60斤)

    这样一来,虽然每个地方的物价都不尽相同,但粟米的价值则大概相等,一定程度上形成了一套比较可靠的价值系统。

    现如今,金银只能用来做首饰,而铜铁则完全成为了生产工具的原材料,主要用来制作生产工具和兵器等。

    在所有的交易物品中,反而以粮食、酒肉、蔬菜、水果、食盐、香料、以及抗秽药物最为畅销。

    赵歧如果想用肉类来以物易物,那么,这六百多点血魄到底能换多少东西,一时还真不好确定,完全要看商队如何定价。

    确定完这些事情后,天色已经不早了。

    坞堡里没蜡烛,连油灯都仅有那么两三盏,一入夜便漆黑一片,让人心慌慌的。

    赵歧没什么事干,也懒得点油灯了,准备直接休息。

    赵忠这时却急匆匆地跑来找他,说在箭塔上看到了火光,商队好像来了!

    赵歧愣了一下,一边跟着他往外走,一边道:“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在赵岐的记忆里,按照以前的规律,端氏城商队每次路过这里时都是白天,因为他们从端氏城出发时,通常都是头一天的上午,晚上这些人会在跟他们有固定合作的一个田庄过夜,第二天中午时,会刚好路过赵氏田庄。

    赵忠猜测道:“估计是路上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两人来到前院,一起爬上箭塔。

    赵歧踮着脚尖向西边看去,果然看到了若隐若现的火光。

    正想说话,马蹄声由远而近,十多骑在夜色中向着赵氏田庄而来,一路上砍杀怪物,已经快到田庄大门口。

    赵忠经常跟他们打交道,见到来人,对赵歧道:“入夜行动不便,他们今晚恐怕要向我们寄宿……郎君,这是个机会,我们如何应对?”

    赵歧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闪烁,摇摇头,道:“先问问情况再说,劫掠之事不一定与他们有关,就算有关,现在也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待会儿小心行事。”

    赵忠虽然很想趁机把商队头子拿下来审问一番,但也知道这跟找死没什么区别,当即只能点点头。

    赵歧道:“跟我来。”

    两人下了箭塔,赵歧把老黑等叫了过来,让其它三只藏在后院别出声,只带着老黑出去。

    还没走到庄门口,便听到外面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赵歧冲老黑使了个眼色,让它藏在墙边别露身,接着向门外长声道:“来了!”

    示意赵忠开门,他自己则落后三四个身位。

    裹了铁皮的门轰隆一声打开,赵歧还没看到外面的人长什么样,便听有人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赵兄,别来无恙啊!”

    却是一个看起来颇为雄壮的汉子,脸上布满了狰狞的烫伤疤痕。

    此人声音嘶哑难听却又有几分爽朗,身上的直领大襟扯成了v领低胸装,露出红蹭蹭的胸膛,一看就是个酒虫。

    也不知赵忠为何和此人很熟,听到声音后也面露惊喜,忍不住迎出两步,与来人把臂道:“原来是林贤弟,杜掌柜今天怎么派你来打头阵?”

    汉子笑道:“今日失期,路过贵庄,掌柜的让人来问问能不能在这里借宿,我与赵兄相熟,自然要自告奋勇也!哈哈哈!”

    此人性格爽快,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心眼。

    “原来如此。”

    赵忠又跟他聊了两句,而后让出身位,向他介绍道:“这是我家郎君。”

    并未提及赵歧的名字。

    又对赵歧介绍道:“郎君,这是商队护卫首领,林山林护卫。”

    赵歧一直在赵忠身后打量此人,包括其身后的十多个随从,闻言只是面带微笑,点点头。

    林山见眼前少年器宇轩昂,眉宇间自有一股养尊处优的贵气,主动抱拳道:“原来是赵郎君,某见过了。”

    赵歧这才开口道:“林护卫远道而来,辛苦了。”

    两人之间的招呼充满了距离感,这与两人的身份地位有关。

    林山虽然来自端氏城,而且还是异人,但身份却只是杜氏家兵。

    而赵歧虽然家道中落,但却是赵氏田庄的主人,再不济,也不会和一个家兵平等论交。

    当然,这只是场面上的。

    若是论实力,赵氏田庄主人这个身份真不够看,人家能叫一声赵郎君就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赵忠适时提醒林山道:“贵商队借宿之事,还要问过我家郎君。”

    林山便客气地对赵歧道:“今日我等从谭氏田庄出发,路上遇到了许多流民,这些人想要托庇商队,于是耽搁至此,不知贵庄方便借宿与否?也不需入庄,容我等背靠田庄,在此安营扎寨度过一夜即可。”

    别说是不进庄了,就算是进庄,赵歧也不敢不答应。

    人家能这么客气地先来询问一声,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赵歧知道自家现在的处境,情知无法拒绝,想了想,道:“此事不过举手之劳,不过,我能否先见过你家掌柜?”

    林山闻言,不知为何脸上露出些许犹豫之色。

    赵忠跟赵歧对视一眼,奇怪道:“贤弟,可是有什么不便之处?”

    林山摇摇头,而后回头往商队的方向望了一眼,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压低声音对两人道:“不瞒两位,我家掌柜路上捡了一双玉女,乃是落魄逃难的地主少君,生得端是花容月貌,现在只怕不愿见人,嘿嘿。”

    不只是他,他身后的十几个随从护卫也忍不住低笑出声,显然没什么忌讳。

    赵忠对杜家三爷的名声早有耳闻,闻言并无什么意外。

    赵歧则坚持道:“还请林护卫帮忙通报一声,就说我赵氏田庄遭遇贼寇劫掠,粮食和奴隶都被洗劫,如今生存维艰,愿意将剩下的禽畜都用来换取生存所需。”

    林山怔了怔,见他说得认真,不由收起笑容,看向赵忠。

    赵忠虽不知赵歧为何突然将自家惨遭洗劫的事情和盘托出,但赵歧这些日子的表现早已让他信服,脸上也配合地露出沉痛表情。

    林山这才不得不信,看了眼两人身后的田庄,心想怪不得赵氏田庄如此安静,原来竟然已经被劫过了。

    虽然如此,他还是先问了句:“不知赵郎君还剩下多少禽畜?”

    赵歧道:“羊一只,鸡鸭鹅兔若干。”

    林山面露惊喜:“有羊?”

    赵歧见他表情,心里有了几分底,肯定道:“一只山羊。”

    林山立马冲他抱抱拳,翻身上马,道:“赵郎君少待,我这便去通报掌柜!”

    说完,招呼起十多个伙伴,马蹄声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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