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此地,离一江之隔的金陵也好,还是帝王权贵所暂居的杭城也罢,都不远。
近日前线频传战报,虽不是捷报,却再不是往日那般只有败兵的噩耗,扬州尚且安泰。
姨父的腿到了重要的下一阶段治疗,不便挪动,李瑶光便听从季墨建议,暂留别院些时日,待到过两日去了姨父腿上的石膏换成束带,再继续南下渡江便是。
很快就到了程塑去石膏的日子,事关一家之主未来一生,大家都很重视。
一大早李瑶光安顿好了弟弟,留下一堆零食小玩意在屋子里,叮嘱小家伙一番,又还拜托了院子里的仆妇打招呼,这才与小姨一起,推着姨父去了前院季墨的私人药房。
他们没走一会,熠哥儿就从他的院子里跑了来。
李瑶光他们防备着许妙娘却没有防备熠哥儿,知他们态度,懂规矩的仆妇自然没有阻拦,只谨守本份一边忙,一边远远看着,把空间留给俩小的。
熠哥儿来的时候,阳哥儿在屋里暖阁上翘着小脚脚的坐着,见到熠哥儿来,阳哥儿欢欢喜喜的蹦下暖阁迎了上去。
结果未到近前,阳哥儿就看到熠哥儿皱紧眉头、郁郁寡欢的模样,阳哥儿担心坏了,快快拉人进屋,把自家表姐给自己留的好吃、好玩的统统推到熠哥儿跟前。
“熠哥哥你吃,你玩,这个可好吃啦!”
看着小伙伴推到自己跟前的一顿好东西,熠哥儿扯了扯唇角,倒是想朝着小伙伴笑一笑来着,可惜心里有事,笑比哭难看。
小伙伴这幅模样,阳哥儿哪能不担心,实在忍不住了,不由凑到小伙伴身边坐下,歪着小脑袋关切的看向熠哥儿。
“熠哥哥,你怎么啦?奇奇怪怪的,是遇到困难了吗?要是遇到困难,你跟我说啊,我们是好哥们,你有问题说出来,我帮你一起想办法。”
“帮我一起想办法?”,熠哥儿喃喃,对上小伙伴真挚的眼神,熠哥儿想了想,重重点头,“好!”,随即便说出了自己这几日一直为难发愁的事情。
“阳弟,明日就是我长姐的生辰了,自打我爹娘走了,我长姐就一直不开心,特别是到了这里后,我长姐日日哭日日哭,有时候还一看窗外就呆看半天,连我喊她她都不应。
我想长姐肯定是想家想爹娘了,阳弟,我就长姐这么个亲人了,我很想她开心,不想她难过!
以往每回我长姐过生辰,爹娘都会给长姐准备生辰礼物,那时候我长姐笑的可开心可开心啦!爹爹说我是男子,要撑起家业,护住娘亲长姐,如今爹娘都不在了,我得让长姐开心,所以,所以……”
“所以你想替你爹娘送你长姐一个生辰礼物,哄你长姐开心?”
“嗯嗯嗯……”,熠哥儿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看向阳哥儿的目光满脸佩服,“阳弟你好聪明哦。”
“一般一般。”,阳哥儿摆摆胖嘟嘟的小手,倒是不客气,不过:“熠哥哥,你打算送你长姐什么呢?”
虽然爹爹、娘亲还有表姐让自己离着熠哥哥的长姐远一点,不要跟她单独相处,但是看到小伙伴如此为难,阳哥儿还是心软了。
“我也不知道,”,熠哥儿被问的一脸为难,整个小人都泄了气,“以前爹娘都是给长姐送漂亮的衣裙,还有耳铛钗环什么的,那时长姐很高兴。”
“哦,那你也送这些呗。”,阳哥儿听后,自认为很聪明的提议,不想熠哥儿转眼泄气,小肩膀都耷拉了下来,“我,我没有银子。”,银子都在长姐手里,当初在阳山县外的别院就全丢了,所以……“我,我买不起。”
“这样啊……”,阳哥儿也为难了。
若是在以前那个家里,他的泥猪猪里倒是有银钱来着,都是逢年过节自己得的,只是当初离家的时候自己没能带上,眼下他也好穷哦,虽然有好吃好玩,表姐也对他可好了,可他也没有小钱钱。
阳哥儿也好遗憾的,不忍的只能提议,“熠哥哥,不然我们把这些好吃好玩的收起来,你都带回去明个送给你姐姐当礼物好了。”
熠哥儿看了眼满桌的东西摇头:“不行,这是你的,我不能拿。”
阳哥儿急了,“我们是好朋友,我的就是你的,而且这些也不值钱,你先拿去哄你姐,大不了以后你再还给我好啦。”
熠哥儿还是摇头,“真不行。”
“为嘛呀?”
熠哥儿歉意道:“阳弟,我不能要,而且,而且,我长姐不喜欢这些小孩子的东西,我,我长姐喜欢……”,想到长姐说她喜欢的那些东西,熠哥儿瞬间泄气。
平顺美满的日子,自己还小,给不了;
华服美饰,美味佳肴,自己穷,根本买不起;
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哦!
熠哥儿愁的脑袋更低了,可是他好想好想,好想好想让长姐开心怎么办?
熠哥儿两手死劲扒拉着脑袋,恨不能把脑壳都扒拉下来。
阳哥儿看着怪不落忍的,赶紧来伸手来扯来劝。
两小只扒拉间,阳哥儿不慎把熠哥儿脖颈上,他出生时父母给他戴上的长命锁给扒拉了出来,阳哥儿见之惊喜。
“哎,玉锁!熠哥哥,这个值钱。”
走进死胡同的熠哥儿一听,眼睛都亮了,双手手捧起红绳上拇指大小,却质地通透的玉锁面露欣喜。
“阳弟你说真的吗?这东西真值钱?”
阳哥儿毕竟是侯府出来的小郎,再不受宠,却也比普通小孩有见识,连连点头,“嗯嗯嗯,这是好玉,肯定值钱。”
熠哥儿欣喜若狂,“哈哈哈,那太好了!”
面对小伙伴的欣喜,阳哥儿实在不忍打击,却又不得不泼冷水,“可是熠哥哥,你到哪里去把它换成银钱呢?”
熠哥儿一听也愣住,是啊,便是有这玉锁,他又去哪里换银钱呢?
熠哥儿陷入苦思,蓦地想到曾经,每到秋下就求上门说免租子,要不然家里过冬的袄子都得去当铺典当的那些族人,熠哥儿双眼再次眼睛闪亮,拉着阳哥儿附耳一说,阳哥儿越听眼睛越亮,嗯嗯嗯的连连点头,最后坚定的抓着小伙伴的手达成约定。
自认为能办大事的两小只悄摸密谋,甚至还做了‘详尽’的计划,在仆妇们看不到的地方,两小只配合默契,背着所有人的视线悄悄咪摸出了院子,来到别院西北一角的墙根。
见眼前撅着屁股往外爬的阳哥儿,熠哥儿犹豫,“阳弟这里真能出去吗?”
阳哥儿回头拍着胸脯保证,“熠哥,这是我家得胜、黑旋风新掏出来没几天的洞洞,今天去外头撒欢都还没回来呢,放心。”
一声放心,竟是让这俩小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混了出去,别院上下却无一人发觉,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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