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大臣纷纷将目光投向皇帝,只见皇帝那紧绷着的面庞毫无一丝笑意,眼神锐利而坚定。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明白此番皇帝绝不是在开玩笑。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徐光祚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他紧皱眉头,内阁杨廷和、蒋冕、毛纪人呢?他们怎么没来?
然而,还未等徐光祚发出疑问,站在一旁的兵部尚书王宪便向前迈出一步,恭敬地拱手施礼说道:“启奏陛下,乱民不过数千贼耳,何必劳烦御驾亲征?兵部明日便有议案,若会议不定,陛下可从京中择一勋贵或都察院御史为大将,即可灭贼。若不然,臣也可亲率官兵剿贼,不负圣恩!”
话音刚落,一旁的张仑也赶忙附和道:“陛下,王尚书所言甚是,陛下万金之躯何必亲率官兵?且天寒地冻,大军从京师出发,一路坎坷,兵生怨气,届时哗变,当如何收场?”
面对两位大臣的劝谏,朱厚照却是不以为然,他大手一挥道:“粮草备齐不就行了,无妨。”
众人见皇帝如此轻率,心中都焦急万分。
王琼也说道:“陛下,矿贼先败杨纪,如今山东兵不敢战,臣恐贼趁寒大河冻结由山东入河南。当务之急是令河南开封府,归德府加强戒备,卫辉大名兵寡,北保定府有兵,令二府互为依靠,请陛下降下敕书,责令山东各官筹集兵马,加强巡戒,做假息之态,使贼松懈而寻一地久驻固守,不得使贼出山东入河南,然后朝廷亲遣官军剿灭之。”
朱厚照笑道:“阁下所言甚是,只是前些年赣南久遭贼患,卿时为兵部尚书,有时人之命,曾令新建伯剿贼,今为内阁学士,吏部尚书,却未举荐良才,可见山东兵不能制,朕亲率官兵制贼,不也可乎?”
王琼道:“启奏陛下,地方岂无良才,只是谋划之士,需详细查明。”
此时武定侯郭勋道:“启奏陛下,臣也认可王学士的建议,如今朝廷所虑是贼成流寇之势,流劫难制,向北入怀庆、彰德、卫辉,则依靠山隙之险,纠合山贼,迫胁良善,劫掠地方,到时方圆百数十里之,民钱谷粮,皆为所有,此乃大患,为今之计,诚如王学士所言,为使其寝食不寐,昼夜不安,进退无居,只得固守,同时再动调官军。届时一举灭之,如今陛御驾亲征,往返动以月计。军机瞬息万变,官兵士气亦受牵制。再有后谋,恐难以济事。陛下三思。”
好嘛,己方两位大佬此刻都苦口婆心地劝告着,一时间朱厚照不禁有些茫然失措,完全没了主意。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张仑,开口询问道:“英国公以为呢?”
张仑连忙躬身行礼,恭敬地回答道:“启奏陛下,武定侯和王学士刚才所说的话,句句皆是出于对陛下的一片赤诚忠心啊!伏望陛下明鉴。”
此时,王宪也拱手施礼后说道:“启奏陛下,陛下英明神武,也曾率军亲征,只是兵法有云: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伏望陛下三思。”
朱厚照听了两人的进谏之后,原本就已经有所动摇的心此刻更是打起了退堂鼓。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再次迈步走向那张巨大的军事地图,双眼紧紧地盯着地图,似乎想要从中找到解决问题的答案。
在场的众多大臣们看到皇帝如此举动,心中虽然好奇,但谁也不敢贸然出声打扰。就这样过了一会儿,朱厚照突然转过身来,将视线转向站在不远处的安边伯,开口问道:“安边伯你呢?”
许泰听闻此言后,赶忙拱手作揖,恭声说道:“启奏陛下,几位大臣说的都甚是在理,陛陛下明见万里,非臣所能议,臣只遵照圣命而行。”
徐光祚闻言心中不免鄙夷:“你他妈说话怎么这么文绉绉的了。”
朱厚照听后微微颔首,旋即转过身来,朗声道:“行,卿等暂且退下,等过几日召内阁一同再议吧。”
众臣闻言心中皆明晓皇帝对此事仍心存不甘。
但是话又说回来,内阁杨廷和、蒋冕、毛纪,更不会赞同你亲征嘞。
就在此时,王琼欲要再度进谏,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轻轻一拉。他转头望去,只见武定侯正朝着他微微摇头示意。无奈之下,只得随众人行礼告退。
待到众人走出暖阁之后,王琼满心疑惑地看向郭勋,问道:“武定侯刚刚为何拦着我?”
郭勋微微一笑,轻声答道:“此时陛下圣意已定,你再谏,万一陛下恼了你,如何收场?”
王琼不禁长叹一声,忧心忡忡地道:“历来寒冬出兵都慎之又慎,能不动最好,如今陛下以万金之躯涉险,我作为国家大臣,岂能不谏?”
郭勋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理解之色,笑着宽慰道:“王学士忠心,但是关心则乱罢了。”
王琼闻得这番言语,连忙拱手说道:“但听指教。”
郭勋微微一笑道:“不敢。”随即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王琼一同前行。于是乎,两人并肩而行,一边走,一边交谈起来。
走着走着,郭勋突然左右张望了一番,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前段日子,我于暖阁乞陛下建幕府平乱!”王琼听到这里,猛地停住了脚步,一双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郭勋,仿佛想要透过他的双眼,洞悉其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
郭勋见状,也随之停下了脚步,同样目不转睛地回望着王琼,缓缓开口问道:“当时,杨廷和、蒋冕以及毛纪等人皆是极力反对,不知阁下当时在想什么?”言罢,依旧静静地凝视着王琼,等待着他的回答。
王琼轻轻一笑,坦然答道:“实不相瞒,我当时在想,武定侯究竟所图为何。”
郭勋听罢,笑了起来,赞道:“阁下是个敞亮人,就凭此话,我知王学士不会瞒我。我今日说句掏心的话。我谏陛下以威武大将军身份组建幕府,意在摒弃内阁。”
王琼听到这话后,心中暗自思忖道:“没想到他说的竟是真话。”紧接着,他眉头微皱,目光锐利地反问对方:“我也身在内阁,阁下与我说,不怕我转身告知杨廷和、蒋冕、毛纪吗?他们三人吗?”
只见郭勋脸上露出一抹从容的笑容,回应道:“我并不害怕,朝野谁不知,你与他们不合,况且你真去说了,他们信吗?”
王琼听后,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追问道:“这于阁下有甚好处?”
郭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只为圣宠耳。”
然而,王琼对于这个答案却是半信半疑,但他心里明白,像这种琐碎细微且并非关键重要的问题,没必要过于深究,于是又道:“组建幕府,摒弃内阁,恐届时这幕府如汉之兰台、唐之枢密、宋之内省,内阁反而成了外朝了。”
郭勋听后,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说道:“阁下当初因不得枚卜入阁,较为惋惜,陛下也因中旨任官,屡遭非议,日后内阁枚卜,幕府中旨,两不相干,岂不美哉。”
王琼听闻此言则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摒弃内阁,幕府独断军国大事,内阁岂能让你如愿?”
郭勋则道:“内阁算什么?太祖高皇帝可是废中书省丞相,大明朝从此再无丞相,陛下大安移驾回宫,又曾对内阁言:惟以一人治天下,天子的心思都是一般的,阁下试想陛下是君臣共治的主儿吗?”
这句反问让王琼不禁思考了起来。不禁皱起眉头问道:“那为何陛下不同意呢?”
郭勋微微一笑,伸手又优雅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缓声道:“只是当时陛下不赞成,也不反对。圣心难测,我也不知。”
王琼听后轻轻点头,脸上流露出一丝忧虑之色,叹气道:“自陛下大安,陛下与我交谈甚少,我也不知陛下到底要如何施政了。”
郭勋并未接过王琼的话茬,反而话题一转,突然发问:“王学士,您可知陛下为何今日未召杨廷和、蒋冕、毛纪呢?”
王琼听闻此言,目光瞬间转向郭勋,眯着眼看着郭勋。而自己的心,却陡然剧烈地跳动起来。
而郭勋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王琼内心的波澜起伏,紧接着又追问道:“您知道陛下为何非要亲征,诸臣不同意,又说召内阁议事之后再定?”
王琼在闻此言,心中那颗心脏跳动的更厉害了。
不得不说,郭勋这人真是遭文官们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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