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晴感觉到一个模糊的女人正看着自己,在这个女人的身旁还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女子用柔和的声音说道“良儿乖,良儿真可爱。”然后用手抚摸着吴晴的额头,那手细滑无比,却又冰冷至极。吴晴想尽办法想看清那张脸,他似乎感受到了女子的脸贴在自己的脸上,可是却始终看不清摸不着。
吴晴的内心有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袭来,是悲伤吗?应该是。有种欲哭无泪,又从心里渴望出痛苦的情绪。
吴晴不断的转动头。想要看清那女子,可是那女子却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娘!”
吴晴猛地坐起,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又做这个梦了,吴晴心里想到。
喊叫声惊动了坐在桌前的巧珍。
她连忙倒了杯温水,送到自家少爷的嘴边。
“少爷,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做噩梦了。”
吴晴不紧不慢的喝着水,将水杯递给巧珍,示意她再来一杯。
“巧珍。我睡了多久?”
虽说是问自己睡了多久,可是眼神却在四下里看着。
“少爷你昏睡了一整夜,你妄动内力,气血不稳,一时间碎骨掌的伤害又散发了出来。导致你血脉堵塞。还好瑞林用内力稳住了你的伤势,我又用针灸将堵塞的血脉畅通,这才缓解了你的伤势。”
见吴晴四处看着,巧珍心领神会。
“少爷,别看了,莫若姐一直在这守着,刚刚我怕她撑不住,让若柒赶紧带她回去睡会。”
“嗯,她又守了我一夜?”吴晴问道。
“是呀少爷,莫若姐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少爷,这下瞒不住了,莫若姐很担心你的。你还是想想怎么和她说吧。”
“瑞林呢?”
“瑞林说帮你想办法去了,也不知道这个富二代每天忙啥,天天跟着少爷。”
吴晴自然知道他去干嘛了。他去联系处里了。
这时门开了。莫若进来了。
吴晴慌忙冲巧珍使了个眼色,然后马上闭眼躺下。
巧珍会意,迎了上去。
“莫若姐,不是让你去休息会,少爷这有我就行了。”
“巧珍,你也去歇着吧,你也是一夜未眠,我想陪陪他。”
莫若坐在吴晴的床边。
吴晴听到了巧珍关门出去的声音。
“醒了就别装了。”
莫若的声音传入了吴晴的耳里。
吴晴尴尬的睁开眼。
“瞒着我就算了,怎么,现在连见都不想见我了?”莫若有些生气。
吴晴坐起身来,莫若给他身后垫了些被褥,好让他靠着舒服些。
“你知道我醒了?”
“你那一声娘,整个院子都听着了。桌上还放着两个杯子,很显然,一个是巧珍喝水的,一个是看你醒来,给你喂水的。”
“得,这和我在一起待久了。分析能力是得到提升了。”
莫若没有搭理他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你又做那个梦了?”
吴晴点了点了。
从小到大,只要是吴晴病了,躺在床上,他都会做着这样的一个梦。
“好点没。感觉怎么样了。”
“还行,除了身体虚了点,几乎就没事了,只要多吃点东西补补……。”
“袁鹊说的是不是真的。”
莫若打断了吴晴的话,从小到大,二人互相了解。她知道每次这种时候,吴晴都不会说真话。
“袁鹊?他嘴里哪有什么真话。只不过是死到临头,过个嘴瘾而已。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嘛。就是伤没好全又动了内力,休息几天就好了。”
“当真?”莫若问道。
“那自然当真。你现在最好呢,去给我做个我最爱吃的辣子鸡丁,让我补一补就好了。当然,最好再加上一碗米饭。”
他果然还在骗我,虽然我知道他不想我担心。莫若心里想道:该配合你演出的我,那就配合下去吧。
莫若若无其事的说道:“你饿了?”
“我饿了,就想吃你做的。”吴晴俊郎的脸上略带了一丝撒娇的表情。有时候莫若就吃这一套。
“你等着,我给你做去。”说完莫若转身离开房间。
出了门口,莫若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没用,一点都帮不到吴晴,哪怕他受伤了,自己也不像巧珍他们那样,可以帮他疗伤。一时间所有的无助都涌上心头。
吴晴等巧珍出去之后,又是一口血吐在了地上。
自己给自己点了几处大穴,现在他的体内,连一成内力都没有了。
吴晴边擦拭着嘴角的血迹边自言自语的说道“这碎骨掌还真的是阴毒的很。”
神仙居是台州是台州最着名的山峰又叫天姥山,因为常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又被称之为神仙居。
而在这山中的某处洞穴中,柳生一郎正用内力压制着毒药。
“噗…”一口黑色的毒血喷在不远处的石头上。这已经不知道是柳生一郎第几次逼毒失败了。
“这小子的毒药,果然有两下子。”
确实却不是柳生一郎的内力纯厚,换做一般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少主,这若是袁鹊在的话。可能还能试着解一解,可如今袁鹊他…”
这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柳生一郎打断。
“袁鹊是个废物,他任务失败了,就算回来,也是难逃一死,以后就不要再提他了。完不成任务的就是废物,而我们不养废物。”
“嗨。属下明白。”
这时山洞中的火光微微一晃,柳生一郎一怔,便马上从石台上下来。向着前方单膝下跪。
“见过父亲大人。”
这个脚踏木屐,身穿宽衣,腰中挎着两把武士刀的中年男子,正是柳生一族当代的家主,柳生但马守。能在在洞内的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已经来到柳生一郎的面前,其实力已经达到九级的巅峰。
“见过家主。”周围的人纷纷跪拜。
“都起来吧。”
众人纷纷起身,只有柳生一郎还跪在原地不动。
柳生但马守也不让他起来,而是看着这个跪在地上的儿子。
“知道错哪了吗?”
一股压力感油然而生,周围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儿子轻敌了。”
“知道我什么来吗?”
“因为儿子办事不力。有柳生一族的荣誉。”
“雇主很不高兴。我来替你收拾残局。当然,吴晴是你的,你自己的耻辱,必须自己夺回来。记住,敌人的血液,才是最能洗刷自己耻辱的。”
“嗨,谨遵父亲教诲。”
“起来吧,袁鹊失手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现在荣宝山庄上下戒备森严,而且荣耀死了,没人知道千机笔的下落,这桑皮纸的事,再想其他办法吧。这模板一定要保管好。”
柳生一郎低头说道:“嗨!儿子明白。”
刚说完便一阵剧烈的咳嗽,又吐出一口毒血。
柳生但马守将一枚药丸弹在柳生一郎的手中。
“吃了它,可以解毒。”
柳生一郎将药丸直接吞服下去,然后尝试用内力,慢慢的在体内运行了一个小周天。顿时感觉顺畅了许多。
“还要两三天你的毒才能彻底清除,你好好准备,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动身。”
“嗨!儿子明白!”
柳生一郎接着说道:“父亲,我想在毒彻底清除之后,杀了吴晴。洗刷耻辱。”
“你可有把握?京畿处的行动科重新派人暗中保护他,你现在下手,不是最好时机。”
“父亲,他如今身中我们柳生一族的碎骨掌,几乎武功全失。而且身边也没有厉害的高手,最重要的是他的软肋我们可以利用利用………”
在柳生但马守面前耳语一番后,柳生一郎眼神凶狠的看向远方。嘴角溢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吴晴你慢点吃。”莫若给吴晴倒了杯茶,放在他的面前。
吴晴说道:“没事,就是很久没吃到你的手艺了。”
也确实饿了。毕竟也是将近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这辣子鸡丁,还是你做的最好吃。”
这是莫若的成名菜,也是莫若唯一会做的一道菜。能让当朝宰相的独生女下厨做菜,这吴晴也算得上是独一份了。
而莫若学这道菜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吴晴爱吃,这个第一次进厨房就差点把宰相府的后厨给烧了的千金大小姐,愣是将这道菜做的比华香楼的厨子还美味。
当然,那时候莫若也经常说想吃吴晴做的桂花糕,当然,吴晴也很努力的学,不过一定是技能点天赋点错了,这个文韬武略,琴棋书画,兵书阵法,医药星象,种草养花,无一不精的吴晴公子,无论怎么做桂花糕,莫若品尝完之后都会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说咱们还是去买松鹤楼的吧。
一盘辣子鸡丁,一份米饭,让吴晴吃的很是满足。这时候他忽然能理解为什么魏大会说吃饱了很安心了。
吃饱了不但很安心,而且还容易犯困,虽然昏睡了一夜,但是根本不影响吃饱就犯困的定律。
自然是不能睡的,有些事没有办完。
稍做休息之后,吴晴与陈瑞林带着荣毅在邢捕头的陪同下,来到了荣学的房间。因为吴晴的突然昏迷,所以荣学并未被押去大牢,而是先关在自己的房间内,派人来守着。
荣学一脸沉沦的表情在自己房间角落里,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将头深深的埋下去。
“大哥。”荣毅开口叫道。
荣学慢慢的抬起头,满眼的血丝。
“别这样叫我,我承受不起。我不配做你的大哥,更不配做父亲的儿子。”
事已至此,确实让人唏嘘。
“荣毅,荣家以后靠你了。其实我知道,你平时那副纨绔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小时候学东西,你总是比我快,父亲总是觉得我不如你,我嫉妒你。奈何我是长子,你越聪明,父亲就对我要求更高。父亲对我要求更高,我就更讨厌你,我觉得都是你,父亲才对我更严厉。”
“陈公子,对不起,当年是我故意将莲花池的栏杆处弄坏,本想让荣毅落水,给他点颜色看看。却不曾想到,让你的书童落水身亡,事后我还嫁祸给荣毅。当年我确实出于嫉妒才会这样。对不起。”
“荣毅抱歉了,当年若不是我的嫁祸,陈公子也不会打断你的手臂,那次之后,你才变了。但是我知道那些都不是真的你,你装作好色之徒,却从不留宿青楼,你说你嗜赌如命,却不曾沉迷赌博,输了,便收手,赢了便全部分给附近的乞丐。你做的最多的,无非就是喝酒而已。有次你喝多了。我送你回房,你突然对我说,大哥,我什么都不和你争,请你把我当弟弟好吗?那时候我已经染上了阿芙蓉膏,我知道,我错了。但也来不及了。”
陈瑞林拍了拍荣毅的肩膀,似乎在安慰荣毅,又像是在为当年的事道歉,毕竟当年他在愤怒的情况下,可是实打实的将他的手臂打断了。
荣毅的脸上两行清泪留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情绪平复下来。把眼泪擦干。
“大哥,你别说了,我都明白,我从小就没打算和你争过。这是吴公子刚刚给了我一封信,是父亲写给你的,只不过还没来得及给你…便……”
荣毅并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将信给了荣学,让他自己看。
这封信是吴晴在第二次验尸之时检查荣庄主的尸体之时,在荣庄主衣服的刺绣夹层中发现的,是写在与衣服相同材质的绸缎之上,在缝合在两个绸缎中间,所以一般很难发现。
信上只有寥寥数字。荣学吾儿,迷途知返,回头是岸,重头再来,好好做人。
众人光看这字迹上的墨痕便知道这封信写了有段时间了,可能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给荣学而已,又或者说是荣耀也没有给荣学这封信的勇气。
“原来父亲早就知道了。”
荣学笑了起来,慢慢了笑出了声。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荣学心中“五味杂陈,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大哥,好自为之。”
吴晴与陈瑞林也一同离开。
屋内只有荣学依然坐在地上,拿着那封信,等待着他的将是衙役们的铁链与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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